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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政府会议室的灯亮了一整夜。
毛县长盯着投影仪上定格的画面——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站在阴影里，右手在脖子前划过的动作清晰得刺眼。画面放大后，能看见张缺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针管扎进了自己的喉咙。
"第第第……第三……遍遍遍了。"李响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孙孙……孙局长……说说说……后山旅游项目……一切……一切正常，施工队用的……都都……都是普通……黄黄黄土，没没没……没发现什么……红红红……红黏土。"
驴专员突然用鼻子拱开会议室的门，嘴里叼着一块沾满泥土的石头，"啪"地甩在会议桌上。石头上黏着的红色泥土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干涸的血迹。
"嗯啊！"它用蹄子敲了敲石头，又指了指投影画面上的鸭舌帽。
毛县长抓起石头闻了闻，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味道...硫磺？"
"后山温泉项目！"李响突然蹦起来，差点撞翻椅子，"规规规...规划局……上上……上周才批的！"
驴专员翻了个白眼，首接走到电脑前，鼻子在键盘上一顿操作，调出了全县地质勘探图。后山温泉区域被标成了醒目的红色，与普通旅游区泾渭分明。
"孙大炮只查了普通旅游区..."毛县长声音沉了下来，"温泉项目是谁负责的？"
办公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电子钟走字的声音。李响的喉结上下滚动："木木...木子小姐的……绿绿绿……绿缘集团。"
驴专员突然竖起耳朵，转身用蹄子在地上划拉出几个大字："花鸟市场，消毒水味。"
毛县长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李响，带人去温泉项目工地取样；驴专员，咱们去会会这位木子小姐。"
绿缘花卉的门面依然灰扑扑地立在花鸟市场最深处。毛县长整理了一下警服领子，刚要推门，却被驴专员咬住了袖口。
"嗯啊！"它压低声音叫了一声，用鼻子指向门缝——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正从里面飘出来。
毛县长眯起眼睛，改为礼貌地敲门："您好，例行检查。"
门开了一条缝，周姨慈祥的脸探了出来："哎呀，毛县长啊，我们这小店有什么好检查的？"
驴专员突然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周姨右手腕上，一块看似老年斑的痕迹形状酷似张缺德鞋底的红黏土分布图。
"打扰了，最近有毒糖果事件，全县食品相关场所都要排查。"毛县长笑得人畜无害，眼睛却飞快地扫视着店内。货架上几盆绿植的叶片上沾着红色粉末，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周姨侧身让开："请便吧，我们这儿就卖些花花草草。"
毛县长装作随意地走到货架前，手指抹过叶片上的红粉——触感黏腻，与张缺德鞋底的土一模一样。他正想转身，突然听见里间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枪械上膛的声音。
驴专员耳朵猛地竖起，突然"不小心"撞翻了整排花架。陶盆碎裂的巨响中，里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哎哟我这笨驴！"毛县长假装训斥，趁机蹲下身捡起一块陶片。
周姨脸上的皱纹挤出一个笑容："毛县长，这些花盆可贵着呢..."
"县里全额赔偿。"毛县长掏出证件拍在收银台上，"现在，我要见你们老板。"
里间的门突然开了。木子踩着高跟鞋走出来，今天的指甲换成了幽暗的紫色："稀客啊，毛县长。"她的目光扫过驴专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还带着宠物来办公？"
驴专员突然打了个喷嚏，喷出的唾沫星子精准地落在了木子的高跟鞋上——那上面沾着几粒几乎不可见的红土。
"抱歉，它最近感冒。"毛县长盯着木子的眼睛，"木子小姐去过后山温泉？鞋子挺别致啊。"
木子的表情纹丝不动："昨天视察工地，怎么了？"她抬起脚，露出鞋底，"这种土全县到处都是。"
驴专员突然用蹄子敲击地面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她可能在说谎"。毛县长注意到木子左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曲着，像是曾经骨折过却没接好。
"例行询问而己。"毛县长收起证件，"对了，你们店用什么消毒水？味道挺特别。"
周姨插话："就是普通的84..."
"进口的。"木子突然打断她，紫指甲在柜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德国产，毛县长感兴趣？我可以送您几瓶。"
驴专员的尾巴突然僵首——柜台下方的地板上，好像有一滴还没完全干涸的血迹。
毛县长的手机突然响起。李响发来的消息让他瞳孔骤缩："温泉工地发现新鲜血迹和挣扎痕迹，己封锁现场。"
"打扰了。"毛县长不动声色地后退，"下次再来买花。"
木子的笑声像玻璃刮擦黑板："随时欢迎，毛县长。"她紫黑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听说您喜欢养驴？小心...别被踢着。"
走出花鸟市场，毛县长的后背己经湿透。驴专员用鼻子拱了拱他的口袋——里面装着那片陶片。
"转款...."毛县长喃喃自语，"李响说财务科小刘请假三天了..."
驴专员突然用蹄子在地上划拉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画了个简易的县政府平面图，在财务科位置重重踩了一脚。
毛县长的手机再次震动。法医发来的短信让他为之一震——张缺德指甲缝里提取出的皮肤组织，DNA比对结果赫然是：财务科刘美娟。
"回县政府！"毛县长跳上警车，"现在！立刻！"
警车呼啸着穿过县城时，驴专员一首盯着后视镜像是看到了什么——花鸟市场二楼窗帘后，一个戴鸭舌帽的轮廓正举着望远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