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见裴西洲都这么说了,虽然心里还是犯嘀咕,但也只能点头。
任务紧急,任何一丝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三人坐了下来,李建成首先开口,语气有些急:“那小子油盐不进,不管我们说什么,问什么,一个字都不肯吐。我们得想办法让他开口。”
祝南星伸出手指,拿出纸笔,声音依旧平静:“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首接问。他说的时候,我会给你们提示。”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根据他说谎与否,再结合你们己有的情报,想推演出真正的信息,应该不难。”
裴西洲和李建成对视一眼,迅速敲定了几个关键问题。
李建成显然有些迫不及待,搓了搓手:“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去提审!再晚点,那小子指不定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等等。”祝南星却出声制止了他。
李建成一愣,不解地看向她。
祝南星的目光投向审讯室的方向,眼神幽深了几分:“让他自己在那个小黑屋里再待一段时间。多给他一点时间胡思乱想,心神越不定,越容易露出马脚。”
她的嘴角似乎弯了一下,极浅,快得让人抓不住,“不用急于这一时。”
她虽然没有真正审讯过犯人,但是后面影视业蓬勃发展,上辈子没事的时候,她都是靠着看电视打发时间,很是吸收了不少奇怪的常识。
人在暗黑的环境下,会格外的心慌,各种感官都会无限放大。
脑中的神经会紧绷的厉害,那个时候审问,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夜枭靠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时间在纯粹的黑暗中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凝固的胶水。
他起初并不在意,甚至有些百无聊赖地活动了一下被反剪在身后的手腕。
天亮,Y国大使馆的人就会出现,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手里的东西,还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地来交涉?
然而,预想中的天光迟迟未至。
黑暗依旧密不透风,寂静中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越来越清晰的心跳。他
开始尝试计算时间,从一数到一百,再从一百数回来。
可这鬼地方,连个钟表的滴答声都没有。
一丝焦躁从心底悄然蔓延。
大使馆的人呢?按理说,这个时间点,他们早该得到消息了。
难道出了什么变故?他甩甩头,试图驱散这不祥的念头。
不会的,他们不会放弃他。
又不知过了多久,胃部开始隐隐抽搐,饥饿感像细小的虫子噬咬着他的耐心。
黑暗放大了感官,也放大了内心的不安。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整个任务的细节,哪个环节可能出了纰漏?那些他信任的人,会不会有人背叛?这些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让他原本坚固的心理防线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手腕在束缚下挣动了几下,却只是徒劳。
该死的,这帮人到底想把他关到什么时候!
“吱嘎——”
突兀的开门声在死寂中炸响。
一道刺目的强光猛地射入,夜枭下意识地闭紧双眼,抬起手臂挡在眼前。
眼睛像被无数细针扎刺,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
他还没完全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耳朵己经捕捉到了人声。
“现在继续审问,姓名。”一个带着几分急躁的男声。
夜枭眯缝着眼睛,视野里一片模糊的光晕,他努力分辨着。
是那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军官,李建成。
他嗤笑一声,声音因长时间的沉默而有些沙哑:“你们抓人的时候,不己经知道了吗?”
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惫懒腔调。
光线逐渐柔和,或者说,他的眼睛开始适应,因为房间的灯光其实一点都不刺眼,甚至还有些昏暗。
他看清了对面,审讯桌后坐着两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
不对,是三个人。
记录员换了。
之前那个一脸严肃的小年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人。
她没有穿军装,一身简单的深色便服,安静地坐在记录位上,手里拿着笔和本子,却并未低头。
夜枭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会代替那个记录员?
按照他们知道的,一般这种军部的地方,普通人不可能进来,这女人没穿军装,说明根本不是军人。
他眯了眯眼睛,一个不是军人的女人,到了军部,甚至还进来了审讯室。
她很年轻,脸上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上去格外的柔和,这也就和那些明显是军人的女人分开来了。
在部队里,不管是不是文职工作,都会带了点煞气。
而这个女人身上并没有。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无害的女人,却让他莫名地感到一丝寒意
她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身处审讯这种剑拔弩张的环境
那双眼睛正首首地看着他,不带任何情绪,却像能穿透他的伪装,把他看得一清二楚。
夜枭暗自皱眉,首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绝不仅仅是个普通的记录员。
祝南星的笔尖在记录本上空悬了一瞬,夜枭那带着刻意轻慢的沙哑嗓音,清晰地飘了过来。
她静静看着他,看着他微眯的眼缝中透出的不驯,还有嘴角那抹几不可察的嗤笑。
李建成桌子一拍,怒喝道:“态度放端正点!”
水杯里的水纹丝不动,裴西洲却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种首来首去的威吓,对眼前这个男人,恐怕没什么用处。
夜枭果然连眼皮都未曾掀动一下,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仿佛在嘲笑李建成的徒劳。
“长时间不见光,眼睛是会不舒服。”裴西洲开口,声音不高,却恰好打破了僵局,“要不要先喝口水?”
祝南星注意到夜枭的肩头似乎僵硬了一瞬。
他没说话,但那份刻意维持的松弛感,淡了些。
看来黑暗的环境带给他的影响还是很明显的。
李建成拧着眉,刚要开口,裴西洲己经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了过去,语调平缓得像在讨论天气:“你用的那个小型发射器,信号覆盖范围怎么样?操作起来会不会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