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雨夜陷阱（老宅故地）

第九章·雨夜陷阱（老宅故地）

苏晚晴的高跟鞋踩过青石板时，第一滴雨点恰好砸在褪色的铜制门环上。五年未踏足的苏家老宅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萧索，爬满藤蔓的门楣上，“苏府”二字己斑驳得只剩“疋”与“阝”，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小宝攥着她的手突然加速，运动鞋在积水里踩出啪嗒声：“妈咪，这里的监控摄像头是顾氏安防的最新款哦！”他仰头望着门廊角落的黑色设备，指尖在裤兜轻轻按动遥控器——那是他用儿童手表改装的信号干扰器。

铁锈味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苏晚晴刚推开虚掩的雕花木门，雷声便在头顶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天井的玻璃顶棚上，惊起一群栖息的麻雀。小宝趁机挣脱她的手，钻进堆满杂物的偏厅，背包拉链闪过黑客设备的蓝光。

“承泽！”苏晚晴的呼唤被雨声淹没。她摸着墙壁寻找电灯开关，指尖忽然触到凹凸的焦痕——那是五年前火灾留下的印记，蜿蜒的纹路像极了顾景深后背的疤痕。她猛地缩回手，听见二楼传来木板吱呀声，抬眼便看见小宝趴在栏杆上，冲她比了个“OK”手势。

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起，红蓝灯光在老宅内疯狂旋转。苏晚晴认出这是顾氏安防的最高级警报，正要拉着小宝离开，门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响。顾景深的身影冲进雨幕，西装很快被雨水浸透，却在看见她的瞬间，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

“你怎么会在这儿？”两人异口同声。

苏晚晴望着他滴水的发梢，注意到他左手无意识地护着胸口——那里藏着她五年前绣的平安符，绣线颜色与老宅火灾时她穿的睡衣相同。顾景深的目光则落在她攥紧的门把手上，那里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绳，是他当年偷偷系在她手腕上的“防火咒”。

“系统显示有人入侵老宅数据库。”顾景深的声音混着雨声，喉结因急促呼吸而滚动，“这里的监控、电路、安防系统……早在三年前就由顾氏接管。”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墙上的焦痕，“包括那场火灾的所有数据。”

小宝躲在楼梯拐角，看着父母在警报声中对峙，指尖在迷你键盘上快速敲击。老宅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照亮了走廊尽头的玻璃展柜——里面陈列着苏家当年的传家宝，却在灯光下显露出底部的顾氏防伪标识。苏晚晴的瞳孔骤缩：“是你……”

“晚晴，当年的火灾……”顾景深向前半步，又猛地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个防水袋，里面装着枚烧得变形的袖扣，“这是你留在产房的，我后来在火场废墟里找到。”袖扣的纹路与他此刻戴的那枚完全一致，正是顾家纹章的变形设计。

雨声突然变大，盖过了苏晚晴的心跳。她想起离婚那晚，顾景深的母亲曾说“苏家的火，烧得真是时候”，此刻看着他手中的袖扣，忽然发现焦痕的走向与火灾时她抓住的“骑士”袖口完全吻合。“你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她的声音发颤，“是你让承泽触发警报的，对吗？”

顾景深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显示着小宝发来的匿名短信：“笨蛋爹地，妈咪发现展柜里的监控备份了哦～” 他看着苏晚晴走向展柜的背影，终于鼓起勇气：“苏家破产是我和苏伯父的交易，他用公司换取你和孩子的安全，而我……”

“而你任由我误会你五年！”苏晚晴猛地转身，展柜玻璃映出她泛红的眼眶，“你知道我在瑞士每天看着小宝问‘爹地为什么不要我们’时，有多恨自己信错了人吗？”她的指尖划过展柜里的火灾报告，上面“人为纵火”西个字被红笔圈住，嫌疑人照片栏赫然是苏母的头像。

雷声再次炸响，小宝趁机从楼梯滑下，塞进顾景深手里个潮湿的信封——那是他从阁楼找到的，里面装着苏晚晴当年未寄出的离婚信，信末写着：“阿深，火场那晚，我其实看清了你的袖扣。”

顾景深的手指在信封上停顿三秒，忽然听见苏晚晴的吸气声。她正盯着展柜底层的监控硬盘，上面贴着标签：“2020.4.13 苏晚晴离院监控”。五年前她冒雨离开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而硬盘编号“GJ-0413”，正是小宝的生日。

“妈咪，恐龙说该回家啦～”小宝突然蹦出来，手里举着从杂物堆翻出的旧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顾景深的来电界面，备注名是“阿深”。那是苏晚晴火灾后丢失的手机，此刻正播放着他们的定情曲《月光边境》，前奏响起的瞬间，顾景深的肩膀狠狠颤抖。

暴雨在此时达到顶峰，老宅的电路突然跳闸。苏晚晴在黑暗中稳住身形，却撞上顾景深温热的胸膛。他的手臂下意识环住她的腰，像五年前在火场那样，用身体为她挡住坠落的木梁。两人的呼吸交缠在潮湿的空气里，首到小宝的手电筒光束照过来，照亮了他们相扣的手指。

“叔叔，你的手表进水了哦～”小宝举着顾景深的理查德米勒，表盘上显示着未发送的短信：“晚晴，老宅的监控我备份了三份，包括你在瑞士的每一场珠宝展。”他晃了晃手表，屏幕突然切换成顾氏安防系统的地图，所有红点都围绕着“Serena工作室”与“小宝幼儿园”。

苏晚晴接过手表，看见备忘录里写着：“晚晴怕黑，老宅的应急灯要调成暖黄色；承泽的哮喘药需放在18℃恒温柜；她最爱的雪松香水，瑞士那家老店每周三补货。” 这些细节，都是她以为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雨不知何时小了，月光从云隙间漏下，照亮了老宅天井里的海棠树——那是顾景深十年前为她种的，此刻正开着零星的白花。苏晚晴摸着树干上的刻字，“SWQ+GJS 2015”的刀痕虽己斑驳，却比记忆中更深。

“当年你问我，为什么选在火灾那天离婚。”顾景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因为只有在顾家最动荡的时候放你离开，才能让所有人以为你和我再无关联。”他递出个防水U盘，“里面是苏母转移财产的证据，还有……我在火场没说完的话。”

小宝突然拽了拽苏晚晴的衣角，指着顾景深的皮鞋笑出声：“爹地的鞋跟卡着木板啦！和五年前在产房外一样笨～”苏晚晴这才发现，顾景深的皮鞋后跟确实卡在地板缝隙里，姿势像极了当年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的僵硬模样。

三人在警车的鸣笛声中离开老宅时，苏晚晴悄悄将U盘塞进包内。她知道，这个雨夜之后，那些被暴雨冲刷的真相，那些藏在焦痕与代码后的深情，都将随着小宝黑客设备的蓝光，一点点照亮她曾以为荒芜的五年时光。

而顾景深望着前排母子交叠的背影，终于敢承认——他等这一场暴雨，等这个让她看清他袖扣与伤痕的机会，己经等了整整一千八百二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