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茶馆

第66章 鱼肚白·恨意(谭以牧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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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无忧茶馆
作者:
谭以牧
本章字数:
4150
更新时间:
2024-06-25

宣雪对妖的态度总是冷漠,冷漠是她对他们最大的善意。小蛇妖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冷漠,总像狗一样黏人。

看着小蛇妖将逮住的老鼠送到自己面前,那刻意讨好的模样令宣雪一阵反胃。她踹了一脚蛇妖便转身离去了。

小蛇妖谄媚的样子像极了那害死她双亲的妖物。那时候她年纪尚小,可也敏锐地感知到了娘亲与那妖物之间的暧昧。

是了,明明已经成亲生女,竟然还会为了一条蛇心动,娘亲为自己的心动感到不齿和自责,长期的自责让娘亲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抑郁中,在一个平平淡淡的午后,娘亲用一杯鸩酒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痛失爱妻的父亲将罪责全部归咎于蛇妖。蛇妖悲痛欲绝,想带走娘亲尸身的举动彻底激怒了父亲,于是他们在山顶约战,同归于尽了。

宣雪一夜之间成了孤儿,甚至连一个能够复仇的对象也没有。

妖总是这样,借着他们对人世的无知,行有悖人伦的事,害得她家破人亡。

他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宣雪怀着这份恨意,对小蛇妖的态度日益恶劣。

小蛇妖喜阴凉而不喜热,宣雪便罚小蛇妖站在烈日下,她骑在小蛇妖身上,御风而行。一直训练了一个下午,小蛇妖累得气喘吁吁,动弹不得。

宣雪挥舞铁鞭,不眨一下眼睛,便将鞭子打在了小蛇妖身上。小蛇妖吃痛,身体猛然蜷缩,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乍然出现。小蛇妖的眼眸中溢出泪水,可怜兮兮地哀求:“我真的没有力气了,求求你不要再打我。”

宣雪依然扬起长鞭,毫不留情地打下去。

“啪!”又是一声,小蛇妖痛得哇哇大叫。

羽麟飞匆匆赶来,见状连忙夺了她手中的长鞭:“你怎么下得了手?”

宣雪冷笑道:“我驯我的妖,你插什么手?”

羽麟飞皱眉道:“你是我的妻子,看见你做错了事,自然要管。如果你不喜欢小蛇妖,我帮你养。”

“我的妻子”四字令宣雪脸红了,她眼睁睁看着羽麟飞抱走小蛇妖,一时间忘记了反抗。

原来她已经成亲了,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她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好像还是长不大的孩子,一直将这桩婚事默认为一个任务。难道羽麟飞不这样认为吗?

羽麟飞将小蛇妖抱回屋里,亲自端水为小蛇妖擦拭伤口。小蛇妖半合着眼,小声地道:“你对我真好。”

“除非我见不着,若我见着了,就无法坐视不理。”羽麟飞道。

小蛇妖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哼哼。

羽麟飞像是养小孩子似的养小蛇妖,不仅请人搭了一个蛇窝,还专门采购鸡蛋、田鼠喂食小蛇妖。小蛇妖被喂得一天比一天肥胖,沉得不能御风飞行了,羽麟飞便拽着小蛇妖晨跑。

宣雪冷冷地看着他们,虽然觉得很有意思,但每当羽麟飞转脸看向她时,她又故作姿态地别过视线。

端午,羽麟飞与宣雪一起用午饭,厨子准备了鲜肉粽和板栗,还有一坛雄黄酒。小蛇妖闻着酒味,已经醺醺然了,下身化作一条蛇尾,从屋里一直绵延到屋外。

羽麟飞抱着小蛇妖,喂小蛇妖吃粽子。一口糯米一口板栗一口五花肉,小蛇妖美滋滋的,吃着吃着就醉了。

宣雪见状,饭也吃不下了,酸道:“畜生而已,何必对她这么好,就算对她好她也不知道感恩,日后指不定做出什么令你后悔养她的事情。”

羽麟飞摇摇头:“自我打算养她那天起,无论她做什么我都接受,怀着这样的心态,我才能平心静气地对待她做的所有不合意的事情。”

他的温柔与羽耀如出一辙,宣雪不以为然,道:“她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些好处?”

“你呢?”羽麟飞扫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资格享受?”

“你拿我与这畜生相比?”

羽麟飞微微一笑:“人和妖有什么不同?既然都是造物主的恩赐,接受就好了。虽然她喜欢吃的老鼠是我所不喜欢的,但是她将老鼠献给我的那份心意我可以理解。因为她将自己觉得最好吃的东西送给我了。”

宣雪不打算继续用饭,摔下筷子离开了。

人怎么可能和妖怪一样,一个人若是喜欢另一个人,知道他有家室,绝不会勾引对方。因为他们有观,因为他们知恩图报。

羽麟飞对小蛇妖一如既往地好,入则同席出则同车,亲密无间。羽麟飞让小蛇妖适当亲近宣雪,宣雪表面上不屑一顾,但是小蛇妖流露出的怯怯神色还是刺痛了她的心。

畜生而已,宣雪还是如此安慰自己。

小蛇妖慢慢地长开了,变成一位窈窕美丽的少女,羽麟飞让她不要再黏着自己,以免外人说闲话。小蛇妖挂在他的后背上,疯狂摇头:“我和哥哥从小到大都这样,他们为什么奇怪?”

羽麟飞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已经成婚了。”

小蛇妖问:“成婚了又怎么样?如果我喜欢哥哥,我就想和你天天在一起,每时每刻在一起。”

羽麟飞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一笑:“你错了,真的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每天在一起,也是喜欢的。”

宣雪心里又酸了:“你和一只畜生讲人伦纲常,岂不是在自讨没趣?”

羽麟飞忍不住道:“虽然你学的是四书五经,但我觉得你此刻就像一个怨妇。”

宣雪的脸色更臭了,狠狠瞪了一眼羽麟飞,拂袖而去。

她总是这样,默默观望,遇到可以插嘴的地方便冷嘲热讽一番,但羽麟飞总能面不改色地接受她的不满。他的没脾气让她火大,他越是没有脾气,她越生气。

小蛇妖依然黏着羽麟飞,以至于府上人传王妃被一条小蛇妖比下去了,当家主母已经没有了主母的地位。

宣雪在意的并非不实流言,她在意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在意主母地位这件事?

她反复告诉自己——她嫁到王府只是任务使然,她不爱羽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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