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立冬猛地冲到院子里,把刁守财的绑住嘴边的布条给扯了去。
刁守财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只硕大的拳头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小雨是你亲外甥女啊,你咋忍心把她给卖到黑牙人?!”
刁守财这几天己经被折磨得不样。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这么远的地方竟然能看到谷雨。
他刚刚虽然嘴巴被封住了,可还是能看能听的。
谷雨这是靠上靠山,把他抓来报仇来了!
谷雨的事情,他根本就无从反驳。
被孟立冬揍了几拳,他龇牙咧嘴道:“我也是为她好呀,你们都跑出去逃荒了,留她一个人在家等死?”
“我把卖给牙行,她起码能有口饭吃,能活下去!”
“万一再碰上个好买家,那不就过上好日子了吗?你瞧现在谷雨过得不是挺好的?”
孟立冬闻言大怒,“你到底在说什么混账话?这么说我们还要感激你不成?”
刁守财大言不惭道:“感激倒也不必,不过跟你爹相比,我确实算是个好人了,要不是我卖了她,她都己经死在家里了,哪里还能有你们团聚的一天!”
孟永祥冲过去一把扯过刁守财的衣领子,大声骂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要是想卖女儿哪里还能轮得到你?你个丧良心的狗东西,赶紧把二两银子给我拿出来,那是我……我家小雨的卖身钱,凭什么给你?”
自己家这副不堪的样子,全被二柱家人看在了眼里,谷雨感到颇有些难为情。
她之前总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在二柱面前本来就有些自卑。
这下子好了,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都被撕得粉碎。
孙氏拉着谷雨的手,在她手上拍了拍,一脸心疼道:“苦了你了孩子。”
谷雨假装的坚强瞬时被击碎,她嗫嚅着道:“婶子!”
孙氏朝她点点头,安慰道:“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
二柱叹一口气,朝着孟永祥开口道:“大爷,您还是先放开他吧,可别把他给勒死了!”
虽然他很看不上自己这个准老丈人,可对方到底是谷雨的老子,作为晚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孟永祥终于是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他咳嗽一声,整了整身上的衣裳,上下打量了一番二柱,道:“你便是谷雨找的男人?长得倒是挺精神的,你现在做什么营生啊?”
二柱刚要答话,谷雨哼了一声道:“你管那么多干啥?二柱哥做啥营生跟你有关系么?!”
孟永祥面色一变:“我是你老子,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
小雨要嫁的这家人看起来家境一般,他在路上还幻想过,自己闺女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他也可以父凭女贵,过上好日子呢。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的幻想罢了,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
把他们带过来的人,也是那个什么堂兄弟家的人。
那个小子看起来不简单,不过应该是个捞偏门的,要不然手底下怎么一帮子凶神恶煞的恶人?
孟立冬实在觉得自己这老爹丢人,他赶忙开口道:“阿爹,你还是少问那些有的没的,我看小雨找的这小伙就挺好的,你是叫二柱是吧?”
二柱笑着点头:“大舅哥说得没错,我叫顾二柱,在城里酒楼干活。”
孟永祥抢着开口道:“你先别叫得那么亲,他现在可还不是你大舅哥,咱们还没聊彩礼的事儿呢!”
谷雨柳眉倒竖道:“聊什么彩礼?你凭什么跟二柱哥聊彩礼?”
“你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孟永祥气得胸口一阵起伏,“没有我点头,你这就是无媒苟合,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谷雨嗤笑道:“我己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自己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不要你来指手画脚的!”
“再说了,我跟二柱哥的亲事,是三哥做的媒,才不是你说的什么无媒苟合!”
“三哥?谁是你三哥?你爹娘还没死绝呢,哪里轮得到你那什么三哥来替你做主?”
“好了好了!”顾老太太出言阻止道,“亲家你说多少彩礼合适?”
老太太现在家里富了,人也变得大气起来了。
最主要的是她老顾家在十里八乡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讨个孙媳妇儿,要是真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她面子上也挂不住。
现在老太太己经有了这样的觉悟:能用钱摆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当然,要是不花钱就能解决问题,那就更好了。
谷雨见状急了,要不是孙氏一首对她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要开口,她早就冲上去了。
“亲家奶奶,我之前一打眼瞧您就是个有见识的。”孟永祥大喜过望。
“我们家小雨的人品样貌,想必您家人也都是认可的。”
“您刚刚也听说了,黑牙行都能出到2两银子,您这大家大户的,给上个5两银子的彩礼不过分吧?”
刁氏在一旁被自己男人的话给吓了一跳。
这年头,农村娶媳妇儿,一般都是给个几百文彩礼算数,二两银子的彩礼那己经是顶了天了。
五两银子!当家的他怎么敢的?竟这样狮子大开口!
孟立冬跟媳妇儿柳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
自己家这脸算是被老爹给丢得干干净净了,竟然拿彩礼跟黑牙行比价。
你这是嫁闺女呢还是在卖闺女?
孟家几人心思各异。
就听顾老太太爽快道:“5两银子是不?可以!”
花上5两银子,把这不着调的亲家公给打发了。
两家相隔几百上千里,以后大概其也不会再有走动了。
破一次财,买来以后的消停日子,算起来不亏。
孟立冬几人张大着嘴巴,全都傻愣愣站着。
这可是5两银子啊,搁他们村里,都能说上好七八个媳妇儿了!
孟永祥一脸懊悔。
娘的,彩礼要少了!
看顾家老太太这架势,他便是开口要10两银子,怕对方都能答应下来。
他也想过了,这个闺女以后大概是靠不上的。
不说谷雨对他的怨气,就是这遥遥近千里的路程,便注定以后两家基本不会再有交集。
既然是一锤子买卖,那自然是要尽量多争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