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村落越来越近,而吕望和苏九儿沿途走过的地方,断裂的尸体散落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林中的青草地,喷溅在树干上。
没有人可以阻拦住吕望,无论多少人一拥而上,最后的结果也只是看到吕望挥舞一刀。
令狐曦此刻头皮发麻,确实如今的妖族和那个战乱年代相比有一定差距,可她记忆中的皇甫胧,只怕也不如现在黑气缭绕着的吕望。
更重要的问题是,一直都是吕望在出手,苏九儿至今几乎就没有任何动作,宛如看戏一样漂浮在吕望的身后。
只是偶尔抬头看向令狐曦的方向,对她露出挑衅的笑,甚至对她勾了勾食指,又指了指自已身前。
然而,令狐曦并没有理会苏九儿又一次的挑衅和羞辱,她的视线被另外一件事吸引。
苏九儿和吕望沿途而来的那条小路,从尸体中慢慢出现很细微的光点,仿佛萤火虫一样,如果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那是什么?”
正在令狐曦感到意外的时候,突然她耳边响起了令狐瑛的声音:“你去阻止吕望,我这边很快就要结束了,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要成功了。”
“大姐,你确定吗?”令狐曦完全没想到,自已大姐居然会突然让她出手。“你应该清楚,我……”
“相信我,这一次以后无论是苏九儿或是宁幽若,吕望或是皇甫胧,一切就都结束了。”
令狐瑛的声音,因为某种情绪,似乎隐隐有些颤抖。恐惧?兴奋?令狐曦听不出来,她也只是有些凄凉地一笑。
令狐瑛对于宁幽若的心理阴影,别人不知道,自已这个妹妹却十分清楚。即使到了今天,令狐瑛坐上了长老的位置,即使她不再是当初宁幽若连杀都不屑杀的那个小瞎子。
可令狐瑛对于宁幽若的恐惧,随着她自身实力的累积和岁月的沉淀,变得愈发的严重。因为她自已变得越来越强,回想起曾经和宁幽若的那一次接触,反而更加感到她到底有多么恐怖。
第一次碰到苏九儿时,令狐瑛事实上就怀疑过。桃花香气,还有苏九儿身上的冷傲都和宁幽若极其相似,然而她却犯了一个和其他人一样的错误——血脉。
没人愿意相信宁幽若放弃了自已的金瞳麒麟血脉,如果发生了不是上一次苏九儿威胁江芷的事,令狐瑛恐怕至今都不会相信苏九儿就是宁幽若。
然而现在事实就摆在了她们面前,如果再接着自欺欺人,那不是欺骗自已,而是愚蠢无知。
“我知道了,姐……”
令狐曦只是回答了自已姐姐一句,随后闭上了眼睛。有一句话,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们怎么就这么肯定,真的就有办法能对付那种怪物呢?更何况,现在这样的怪物,可是有两个……”
但现在,一切似乎都已经失控了。最后她还是选择站在自已姐姐,狐之森这一边,原本她偷偷吩咐自已的人,希望可以和苏家交好,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睁开双眼,令狐曦的身形变得一阵模糊,扭曲,下一秒她已经出现在了村落的入口处,和吕望也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哦?杀了这么多的卒,终于出来一个将了?”苏九儿故作惊讶地说道。“太意外了,我还以为先出来会是江芷大长老呢?”
吕望听到她做作的话,忍不住回头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向她,装什么呢?他都察觉到令狐曦一直在跟着他们了,苏九儿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对苏九儿看似惊讶,实则讥讽的话,令狐曦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身后出现了九根狐尾。每一根尾巴都仿佛被火焰缠绕一般,不仅如此,她的狐耳,逐渐兽化的双手,还有身体都被赤金色的火焰缠绕着。
“九尾火狐?”苏九儿看到妖灵化的令狐曦,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还真是让我惊讶啊,上一次见九尾火狐是什么时候了?”
“哦,对了,是我上一次入侵狐之森的时候……”
最后一句,不仅她自已听到,还被她故意传音到了令狐曦的耳边。听到苏九儿的话,令狐曦明显身形摇晃了一下。宁幽若不仅仅是她姐姐的阴影,对当时活下来的狐族而言,那就是一场噩梦和灾难。
即使宁幽若没有丧心病狂地灭族,但对于活着的人,威慑力反而更加的刻骨铭心。
可现在令狐曦没有退路,从被苏九儿发现,她就知道自已被她锁定了。她不逃不仅仅因为长老的责任,更多的是她不敢逃。
令狐曦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村落,视线穿过了充满古风的建筑,到达了大殿之上,而令狐瑛似有感应一般,那双紧闭的双目和她的视线仿佛一瞬间交错在了一起。
可令狐瑛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就转过去,而令狐曦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回头看向了吕望。
“虽然迟了很久,但我还是要感谢你……”令狐曦对着吕望微微施礼。“虽然你不记得了,但到底你曾经也是狐族,也曾经对我令狐家有恩。”
“但现在,早已经物是人非,我们的立场也处于对立,所以……还请你,不要怜悯我。”
吕望没有回答她,只是将左手的「无惑」收起,右手抬起了「梦碎」,用刀尖指着令狐曦。
令狐曦吐出了一口浊气,突然冲向了吕望,她的双目已经变得一片通红,九根狐尾的尾端,仿佛绽放的鲜花一般的火焰突然化为了漫天火雨,从四面八方同时向吕望袭来。
吕望始终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然而身后的黑狐不停嘶吼着,不祥的黑气不停注入「梦碎」之中。
令狐曦的视线突然被遮盖住了一般,只看到了一片漆黑,突然九根尾巴将她的身体包裹,一时间火光冲天而起。
可下一秒,那团火光突然一分为二,吕望一瞬间就进入了妖灵化出现在令狐曦面前,随着火光一起被斩断的,还有令狐曦的身体。
“有点意思……”
眼前令狐曦的身体突然变成了四散开来的火焰,而她本人已经退出了几米之外。不过吕望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看了一眼「梦碎」的刀锋,上面竟有几滴血,但很快就慢慢落在了地上。
而令狐曦的腹部,慢慢出现了一丝伤痕,并不是很深,然而令狐曦还是伸手轻抚了一下。
“我还以为能砍的再深一些,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这些长老了。”吕望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只是接着用刀尖指着令狐曦。“不过,你没办法完全躲开,我很好奇你能撑到第几刀呢?”
此时,端坐大殿之上的令狐瑛突然站起身,回身对江芷说道:“可以开始行动了……”
“呵,死了这么多人,你妹妹现在和吕望交手了,你才说可以行动了?”江芷冷笑了一声。“就算你用那个东西阻止了苏九儿,可你觉得只有吕望一个,我们就能应付了吗?你妹妹又能拦他多久?”
“放心,我自然不会忘记了他。”令狐瑛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淡定。“既然说了要对付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不做好双重保险呢?”
“你说,如果吕望,或者说皇甫胧这把刀,调转过去刺向苏九儿,那又会是什么场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