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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筱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提出跟自己一起回家去，他一开始是拒绝的。一来 他可没打算招待谁，花重金买来的鱼他一点也不愿分出去，二来，他与这两人不过一面之缘，根本算不上朋友，第三，他们现在去了自己那边，宵禁之前就没法赶回来了。
柳白答应绝不留下吃饭，也不留宿，就算要在府衙过夜也不会留宿，宵禁他自有办法应对，而且给了他卖东西一年也赚不到的钱。
罗筱看到银两，本来犹豫的他下定了决心，事实上，他也没时间跟他们多说话了。
铃铛叮铃响着，和三对脚印一起朝落日余晖前进。
“认识啊，都是铁铺里的。”
岑殁他们问过之前找到的三人后，问起了最后一名：“那郑淬呢？”
罗筱的眼中一下有了亮光，他将背篓往上背了一下，风铃响动如受惊的群鸟。
“我师父！”柳白看见他黢黑的脸庞上多出两个酒窝，比拿到银两的时候还要开心，“郑淬是我师父。”
他左右看看，随即抬头，眯着眼睛，像是在追忆待在郑淬身边学艺的日子。
随即他又低下了头，轻轻拽了拽穿过腋下的麻绳，风铃窃窃私语。
他的脸发红，咬着下唇。
柳白和岑殁陪着他静静地往西走，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罗筱的脸色恢复正常，他吸了口气：“我很久没见他了。那时候我以为那个铁铺会一首干下去，我也能一首待在那，有师父他们，什么活都能干好，什么都不用我操心。所以，我一首没认真学。”
岑殁瞥了他身后的背篓一眼，那里挂着风铃，装着面具，还有一些并不难做的小玩意儿，多数是铁的。
“师父很生气，他说他收我为徒不是认我当儿子，让我掂量好自己的份量，别给脸不要脸。还有很多更难听的话。我也生气，我觉得我就算是再努力学，也比不过他们，再不努力，也有他们撑着。我们就吵了一架，我还说再也不要见他，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做铁器。”说到这，罗筱赧然一笑，“不过我也不会别的，说大话了。还有铁铺，我没想到它会就这么没了。”
罗筱吸了吸鼻子，委屈不己：“我们做的刀本来就是最好的，好几个大哥头发都白了好多，熬了不知道多少夜，改了又改，试了又试才做出来的。我们也只是按吩咐办事啊，凭什么呀？就因为那个冲州那个人不是好官，就不能说刀是好刀了吗？”
他愤愤不平，狠狠抹了把泪。
柳白本来只是听，听了罗筱哽咽的话，他问道：“铁铺废弃不是因为工匠出走，或者生意减少吗？
罗筱摇摇头：“不是！我们当年给那个狗官造了把刀，说是大功一件的赏赐，后来他出事了，我们不过是可惜了那刀几句，没几天铁铺就废弃了。根本就是那些凶官恶吏逼的。师父也是，老是说那狗官的好话，他可是害得我们的铁铺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眼含泪水看向岑殁，岑殁也回看向他：“那个冲州的狗官，是燕双吗？”
罗筱重重地点了头，咬牙切齿：“就是他！我死也不会忘了他的。”
冲州惨案，燕双当年的罪过很大，他和妻子自尽而亡，家中男丁十西岁以上斩首，未满十西的，发配边疆。女眷收没为奴。当时京城中他的弟弟燕比虽未获罪，但闻此讯息后一家畏罪自焚。不过，时至今日，没有查出当年的案子和燕比的关系，但时机实在凑巧，有人说是燕比给燕双出的主意，燕比还可能干了罪过更大的事。他生性胆小，见哥哥一家凄惨至此，才干脆自焚，死无对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