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柳白注意到岑殁出现在门口,忙追了上去。
“去焦家。焦掌柜已经整整一天没回家了,他的家人还是没有动静,我觉得,如果是他的家人干的话,很有可能人已经逃了。可是今日一是有雪,二是闭市,大家都在家里待着,真有动作会有人看到的,而且一定还没跑远。”
“说得也是,我跟你一起。”
“你们有事啊?等一下,我给你们拿伞,还有灯。”
“狗子呢?”
周七七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他……还饿着呢,去吃饭了。我马上回来,你们别乱跑啊。”
她的声音有些抖,像是哭了。说完,她就跑开了。
“感觉,有点不对劲啊,七七她没事吧?”
没等岑殁回答,他又自已做出了答复,
“她肯定没事的,毕竟她从小就懂事又能干,却从来不逞强,她一定是觉得自已可以解决,才不跟我们说的。”
“……嗯。”
一段短暂的沉默后,周七七拿来了伞和灯笼。
“我们今晚就不回来了,今日多谢你请我们吃饭。”
柳白撑起伞,推开门。
“说什么呢?要给钱的。但是下次还来的话,我可以考虑请吃饭。”
她笑嘻嘻地伸出手,示意把钱放在那里。
“别跟你哥哥学那一套。”
柳白说是这么说,还是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她的手心。
“姐姐你就不用了,毕竟你一口都没吃。那药是我送你的,下次受伤要再来哦。”
“好,多谢。”
“不客气,拜拜。”
她笑着目送两人离开,关上了门。合上门的那一刻,她的笑容陡然消失,垮着个脸,耷拉着脑袋回了屋。
风的声音在岑殁和柳白的耳边不停地响,寒冷不断侵袭着他们,雪花一片接一片地落下,就算是撑着伞,也不能完全遮蔽自已,时不时还是会有雪飘进来。
“狗子在说谎。”
岑殁主动开口,她的心情很沉重,她执行过的任务不少,可是查命案还是头一遭,更别说,还有两个岑家的人牵涉其中。
“是啊。”
两人撑着伞,并排走在路上,狗子的谎言让案子越发混乱。不闻不问的亲人,岑海昭的授意,岑佳意的信,让狗子去报案的大哥哥,还有隐藏着什么的狗子。去一趟焦家,说不好会让情况明朗起来,也说不好,会让案子更加复杂。
……
“岑公子,今日多谢你了,若非公子相助,我现在就不知道在何处了。”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象子尾看见岑纾北的衣袖,又摸了摸被自已顺手塞进袖子里的碎布。
“呃,说起来,你这衣服是那时候……我……呃,可是做了什么失礼之事?”
“嗯?”
岑纾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周七七看他们都吃完了,就过去收拾碗筷,瞥见了岑纾北的衣袖,又想到自已给象子尾包扎时,他的手紧握着一块布料。
“你的袖子上的那块。”
“我来帮你拿吧。”
岑纾北和象子尾一同起身,伸出手去,被周七七躲开。
“不用,你们吃完了自已想走就走吧,钱先欠着就行,我会替你们记好帐的。伞还剩两个,想拿就拿走吧,还有灯笼,都在那边放着,下次来记得还回来,或者用钱买也行,直接给新的我也没意见。”
说罢,她就抱着锅碗瓢盆离开了。
但没走两步,她就停下了:
“对了,狗子跟我说,他过来吃饭了,你们有见到他吗?”
两人面面相觑:
“没有啊。”
“那,应该是回家了。”
她没多说什么,这次,真的离开了。明明打算不提这一嘴的,终究是放心不下啊。
“回家?”
岑纾北想起他家那副惨样,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怎么能回家呢?他的家都塌了呀。就是我晕倒的地方,那个塌掉的草房就是狗子的家!”
“啊……这样啊。那,我们要不要去找他?”
好险,差点就把自已知道那是狗子家的事说漏嘴了。
“走……”
“二位且慢。”
这次,是周妖叫住了他们。
“这东西拿走,我不需要”
手帕包着尖刀,正是砸晕了象子尾的那把。
“当时这东西就在你头边,是砸晕你的刀。我看这东西挺危险的就带过来了。”
象子尾看着这把刀,锋利,而且不大,也不算长,很秀气的一把好刀,更重要的是,方便携带。拿着它,若是刺的位置得当,就算是老弱妇孺也可以给出出其不意又能造成重创的一刀,甚至,取人性命。
他看着这把刀,想象着上面的血迹最初的模样,拿手指比划着,脑中勾连起了一些事,今天见过的尸体,整整九刀,他拿这双手量了一次又一次,错不了的。这,就是凶器无疑。
“他们俩呢?”
“谁?柳白和言欢吗?他们俩应该是去焦家了吧?走之前,言欢管我要了地图来着。”
象子尾看了看周妖,“啧”了一声,摇摇头,又看了看岑纾北,咬了咬牙:
“可否,帮我个忙?”
“请讲。”
“帮我找到狗子,再把他带到义庄去。”
“义庄?”
岑纾北面露难色。
“不行吗?”
看他这反应,象子尾有些泄气。
“那倒不是,只是我几年没回京了,不知何时多了义庄,更不知在何处。”
“那就来这里吧。我这七方馆离哪儿都不远,你要是想把他们聚一块,就带到这吧。我正好看看热闹,但是,不许在这里过夜。”
周妖的邀请,岂有不同意之理?
两人很快点头应下。
“哦对了,我不知道焦家在哪儿,你知道的吧,领我过去。”
周妖撇了撇嘴,正准备去拿伞和灯笼,却见周七七拿着东西走了过来,岑纾北忙上前去接。
周妖不悦地蹙着眉:
“你也要去?”
“嗯。”
她的语气中透着坚定和力量,周妖知道,自已拦不下她。
“那你和岑公子一起,快去快回。”
“你也是。”
走到了门口,周妖察觉不对:
“我的伞呢?”
这里一共放了五把伞,两把给了岑殁和柳白,还有两把在这里,剩下的一把……
“我给他了,会拿回来的。”
周妖叹了口气,难怪周七七罕见地要出门,原来,狗子就是她放出去的。
四人在门口分开,火急火燎地赶往各自要去的地点。
方才还难得热闹的七方馆,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就只剩下了她。
岑星漆看到岑纾北他们离开这里,才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看着七方馆的招牌,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口,一直站了好久才离去。
纾北出来时,跟着他的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看起来,是和他一样坚定又正直的人,会是他的朋友吗?还是说,只是普通的女孩?如果她真的和纾北是朋友,而且和他一样美好又正义,那,还是,用烧的吗?
这样想着,一股无名的火在岑星漆心里烧了起来,烧得他胸口发闷,莫名烦躁起来,朝着岑府的方向,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