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渐渐小了。
岑殁在脑海中搜寻着离得近又没什么人的地点,最终找到了一个地方——义庄。她将伞放好,生了火,在一小片空地躺下了。
没过一会儿,她听到了外面有动静,是棺材板被推开的声音。
岑殁刚想熄火出去,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在下乃是活生生的人,若有难处,您今夜大可在此安眠,不必辗转折腾。”
岑殁站在门口,只见一个人说完后三两下爬进了棺材,又将棺材板盖上。
真是瘆人,但这声音,难道是……仵作?
岑殁猜得不错,正是象子尾。
她没有多言,又返回去睡下。
千影楼的人,只有在任务完成之后,才能回去,这,是规矩。
她在里面辗转反侧,象子尾在外面也难以入眠。
他将那块手帕和那块衣料拿出来,淡蓝的颜色莫名让人心安。
“说起来,我当时是要问他这衣料的事的,都怪周家兄妹俩,害得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当时的情况,不过,我要是真干了什么,他就不会是那种反应了吧?”
他将手帕收了,
“我,去给他做件衣服赔给他吧。岑家人啊,这人情,可欠不起。”
……
“阿嚏!”
“三少爷,怎么了?”
岑纾北摆摆手:
“无碍,鼻子突然有点痒罢了。”
家丁接过他手上提的灯笼和伞,领着他进了屋:
“大少爷来找您了。”
“好。”
岑纾北看着岑星漆坐在棋盘前,就走上前去,坐在另一侧:
“大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他看了看棋局,胜负已分,这并非残局,可是岑星漆还是拿着一颗棋子,观察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
“纾北,你今天下午出门是去做了何事?这么晚才回来,连晚饭都没在家里吃,也不让下人跟着,害得大哥好是担心。”
“能做什么,无非是这么久没回京,想去看看罢了。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那为何要去七方馆?可是身体不适?”
岑纾北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还如往常一样:
“大哥多虑了,我是因为碰上有人晕倒在地,怕这冰天雪地的,出了什么问题,才带他去了那里,他似乎,是大夫的熟人,昏过去前,让我去那里。正好有饭食,我就厚着脸皮吃了一顿。晚上,又去帮他们找了个孩子回来。”
岑纾北知道,不能对他撒谎,将事实说出,这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如果自已撒谎了,反而会引起岑星漆的怀疑,害得七方馆的人被他盯上。这个大哥可不是什么善茬。
“那里的老板人怎么样啊?”
岑纾北愣了一下,老板是指今天包扎的女孩吗?应该不是。是门口接我进来的那个吧?我记得是那女孩的哥哥。
“嗯?”
岑星漆见岑纾北发愣,有些疑惑。
他连老板是谁都不知道?
“哦,人还可以,是男的。我背着人进去的时候就是他领着我。”
“这样啊,也就是说,你们并不熟了。”
“是啊,才刚认识。说起来,我明日要去把灯笼和伞还回去,大哥要一起吗?”
岑星漆见他这么说,信了他们真的没有什么瓜葛,也就不太可能知道岑殁的事:
“我就不了。”
说着,他将获胜的白子挪开,为黑子续了命,
“落子无悔,可是我不一样,我觉得自已有权利改变输赢。”
岑纾北将白子一个个放了回去:
“可是这是我的棋盘。”
他还是那样温和地笑着,诉说着这件理所当然的事。
岑星漆也笑了:
“可是这盘棋,是我和佳意下的。”
“那这也是在我的屋里,我的棋盘。”
岑纾北再次强调道。
岑纾北笑容依旧,岑星漆收回了想要再次改棋的手:
“是啊,是我疏忽了。”
“而且啊,只改这几颗,这盘棋,黑子还是必输无疑。”
“也是。”
岑星漆将棋子放了回去,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还有,你这衣服就扔了吧,都缺了一块了。”
岑纾北没有回答,起身目送他离开。
回到屋里,他松了口气,将棋子一一收起,看着干净的棋盘,喃喃自语:
“如果是我的话,能下赢吗?”
岑星漆对自已向来不闻不问,自已去了安州后连书信往来都很少,今日突然造访,还真是让他心里没底。他看了看自已的衣袖,
“先换下也好。”
雪,终于停了。
已是丑时,周妖敲响了谢雨的房门。
“找我有什么事?”
“有个人想见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