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一下又一下地砍在尸体上,血溅了满墙,腥味弥漫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李匙又一次忍不住吐了出来。
象子尾被她绑在一个木桩上,他冷眼看着她狼狈地擦擦嘴,再次拿起斧头。
她似乎是累了,将斧头放下,坐到满是血污的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
“今天是三月十五,眼看天就要黑了,你觉得会有人来吗?”
象子尾不假思索:“会。”
李匙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作出回应,愣了一下,道:“这么肯定?”
“嗯。”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留下几句话,将你绑来,你一定很疑惑吧?要是你开口,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原因。
疏王殿下和千影楼先楼主都认识你,又记在柳家门下,我要让他们都焦头烂额,都在这里等死。
象子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被砍成好几块的尸体。
他开口:“这具尸体,是谁?”
李匙怔住,没想到他会问自已这个问题:“随手杀的,不熟。”
“……哦,你要分尸的话,换个东西会比较快,从关节的地方下手,会轻松很多。”
“啊?”
“我是仵作,你照我说得来,说不定可以在他们来之前弄好。”
不错,他是仵作,最擅长在尸体上动刀了。
李匙站起身:“不必,我已经弄好了。我要出去了,要是我回来见不到你,或者我出去没找到人,我就血洗京城。”
象子尾没吱声,他并不认为李匙有血洗京城的能力,但也不认为她会吃哑巴亏。
李匙将尸块收拾收拾,藏在了这个房子各处,换上一身嫁衣,离开这里,走向了自已的喜轿。
……
“小少爷,夫人交代我跟您说几句话。”
岑弃悲点头,示意此逢继续。
“夫人让您这几日跟着大少爷,若是他为难一个跟我身形相近,右手有伤的女子,麻烦您拦着大少爷,莫要让那姑娘受了惊吓。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以后也都护着那姑娘。”
岑弃悲回头看了看她:“那女子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她叫言欢,见她时,她戴着帷帽,看不到脸。”
“我知道了。”
……
屋内没有点蜡烛,又是阴天,又暗又静,说不出的压抑。
岑海昭站在暗影里,看不清表情,让人更不愿意靠近。
他看着岑星漆,开口:“离青山,那盒子在那,把它带回来,越快越好,别让其他人拿到了。”
说罢,他走到岑星漆身旁:“你可要小心点,莫要大意。”
岑星漆点点头,立即动身前往离青山,在岑海昭的提醒下,找到了一直跟着自已的岑弃悲。
“我说怎么觉得干什么都不自在,原来是你在跟着我。”
岑弃悲也不推脱:“大哥,再动不动找别人的麻烦,阿娘可就不乐意了。”
岑星漆知道自已平日里的做派,对此闭口不谈,转移话题道:“你还要跟着我吗?”
“那是自然。”
岑星漆笑笑:“东西落到你手里,大哥是愿意的。”
岑弃悲抱着剑:“我只是跟着你,东西得你自已找。”
岑星漆见他对那东西不感兴趣,放心了些。
“那,我们快走吧。”
和他们一样前往离青山寻找盒子的还有岑殁、弓矢以及薛次等人。
……
“什么?象子尾让人给绑了?”
柳茭一拍桌子,猛地站起。
古侃被吓到,茶水险些洒到桌子上。
云鹤也作势像被吓到:“什么?我那徒弟也叫象子尾,他也被绑了!难不成京中所有叫这个名字的都被绑了?”
柳茭:“……”
古侃:“……”
柳白尬笑两声:“我想这京中应该只有这一个象子尾,总之,我们先找人吧。马上就要天黑了,不剩几个时辰了。”
柳家的人也都带着东西,上了离青山。
天彻底黑了,月隐在云层里,偶尔撒下点点银辉,顷刻间又被遮得严严实实。
夜晚的山路尤其难走,诡异的雾笼罩着这座山,每一步都更加艰难。
人到得差不多了。
李匙坐在花轿里,吹响笛子。
缠绵凄怆,哀怨婉转,闻之断肠。
一曲唱罢,花轿外聚齐了人。
岑殁、弓矢、岑弃悲、柳白等人都如丢了魂般不知不觉来到此处。
云鹤云籁岑星漆虽及时意识到不对,但还是跟了过来,云籁远远看着,岑星漆摇不醒岑弃悲,也拉不动他,脸上尽是不悦。
云鹤装作和其他人一样不清醒,混在人堆里,跟在柳白身后。
薛次等人和柳茭古侃离得远,没有被笛声影响,但也无缘得见绑走象子尾之人。
他们来之前商量过,明日午时之前,所有到这里来的人都要在山脚集合。
李匙将笛子放下,坐在花轿里,轻轻开口:“诸位前来,我不胜感激,只是小小院落,着实无法招待这么多人。由我亲自挑选五人,其余人等,还请自行离去。”
岑星漆将手伸入轿帘,脸别到一边:“我要带着人走,他为什么听不见我说话?”
李匙拿笛子轻轻点了点他的手:“公子并非我的郎君,莫要如此。”
岑星漆一边打量着这里的人,一边说道:“你不出来,该如何选人?”
李匙笑了:“公子说得有理,我自已来。”
岑星漆将匕首拿出,松开手,紧紧盯着帘子。
可李匙并不出来:“公子要带走的是何人?”
“我弟弟。”
她笑意更浓:“我的笛声吹给有情人听,公子没被我的笛声蛊惑,可见公子是冷血之人,为何不直接离开呢?”
“我阿娘阿爹若是知道我抛下至亲,定会怪罪于我。”
李匙掀开帘子,缓缓走出来,岑星漆的匕首立刻架到她的脖子上。
她轻蔑回头,打量他两眼:“我若让他走,公子是不是就会放下此物?”
岑星漆点头:“那个黑衣服,抱着剑的,就是我弟弟。”
李匙问道:“白骨筵,你可有听闻?”
“没有,他也是。我们来是有别的事。”
李匙面露不悦:“不是来救人的,就都回去吧。”
岑弃悲、岑殁和弓矢都慢慢转身,正欲离去。
突然,岑弃悲脚下一滑,滚进林内,在大雾中没了踪影。
“弃悲!”
岑弃悲的手被划破,人被一块巨石拦下,头磕在上面,晕了过去。
异样的声响和血腥味刺激着岑殁的感官,她悠悠转醒,视线变得清晰。
头昏昏沉沉的,浑身无力,她费劲地拿出一根针,狠狠刺在自已的肋骨下缘,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不少,下意识开口:“这是哪儿?”
云鹤见又醒了一个,决定继续看戏。
李匙趁岑星漆分心,夺下他的匕首,手一挥,迷香迅速钻进他的鼻腔,他顿时浑身发软,连站直都很困难。
“你……”
“对不住了。你弟弟现在应该还活着,但接下来能不能活就不好说了。”
岑星漆无力地靠着树,狠狠瞪着李匙。
李匙继续拿出一颗药丸:“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吃下这颗药,跟我回去,只要你听我的,把该做的事都做好,我就会把解药给你,二,不吃这药,我现在就杀了你和你弟弟。”
岑星漆犹豫不语,云鹤此时也注意到了一直跟着岑星漆的云籁。
李匙走到岑殁跟前:“你也一样。”
岑殁比岑星漆爽快得多,她接过药,眼睛都不带眨,直接将药吞下。
李匙和岑星漆互不相让,气氛紧张不已。
岑殁无所谓岑星漆怎么选,只是偷偷在弓矢身上做下记号,静静看着他离开。
李匙见岑星漆不说话,干脆将他放到一边晾着。
“你们中有谁是柳家的人?抬起头来。”
柳白和一众家丁纷纷抬头,云鹤也跟着他们抬起头。
“这么多?我可招待不了。疏王的人到这边来。”
只有柳白和云鹤走了过去。
李匙满意笑笑:“告诉疏王和柳就,三日之后,来这里为他们俩收尸。”
岑星漆也终于做出决定:“我跟你走,你告诉岑家,三日之后,荡平此山。”
李匙只是将药丸给他,看着他将其吞下,并不多言。
四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