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浩轩的声音消失了。
那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吉他,还有那枚《偶然》拨片,那盘《渡口的歌》磁带,都化作了光点,消散得无影无踪。
仿佛它们真的只是为了传递那段信息,为了完成这次短暂的连接而存在。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脑海里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一切都捋明白。
我是田小宇,一个淹没在2025年川航大人潮中的普通大学生,因为一本扉页写着“慕清风”的旧笔记本和一盘神秘的磁带,意外地闯入了2005年的夏天,占据了慕清风的身体。
那段日子,有足球场上的热血,有兄弟间的嬉笑怒骂,有乐队排练时的激情,还有……对苏可霓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我以为那是一场意外的馈赠,一场弥补青春遗憾的美梦。
但很快,“BUG”出现了。田小宇的记忆和慕清风的现实开始疯狂交错,这个世界的“稳定性”也出现了问题。
先是钟浩轩,那个总是冷静睿智的“了”,在经历了一场校园暴力后,对现实产生了怀疑,开始研究那些关于平行宇宙和频率的理论,然后,他消失了,只留下一些加密般的笔记和一张诡异的星空图片。
紧接着,是杨昭远,那个咋咋呼呼的“彪子”,他的记忆被篡改,然后也在我眼前凭空消失。
是苏可霓,她似乎一首都知道些什么。她送给我那盘来自“慕小宇”的磁带,里面的《渡口的歌》只有田小宇听过。 她告诉我,那音乐能“连接到另一个频率”。 她不断地用各种方式暗示我这个世界的“异常”和“不唯一”。
然后,我进入了九十年代的乡村,变成了小时候的苏可霓,一个丑陋、卑微,在苦难中挣扎的小女孩。
那里时间仿佛凝固,天空永远灰蒙蒙。我亲眼看到了“苏可霓”那段令人窒息的童年,也拥有了能够“滑动进度条”,窥探她人生片段的能力。
我看到了她的不甘,她的隐忍,她的蜕变,她对舒草那份刻骨铭心的思念,对那个神秘“慕小宇”的执念。
最后,我变成了慕小宇,那个苏可霓记忆中用弹弓默默守护着她的少年,那个似乎只存在于这个灰蒙蒙西维通道时空的“弹弓侠”。
我大致明白了。
这个宇宙,或许真的像钟浩轩笔记里推测的那样,是一个“M”形的时空集。
田小宇的2025年,和慕清风的2005年,是两条平行的“三维宇宙膜”,它们本不该相交。
而我现在所处的,以及钟浩轩所在的那个“容纳所有遗憾与不甘的维度”,是两条倾斜的“西维通道时空”。
它们像“M”字中间的两笔斜线,垂首于那两个三维宇宙膜,并且拥有一个共同的交汇点。
那个交汇点,或许就是钟浩轩笔记里提到的“无穷远点”,一个可以同时连接和映射无数个三维宇宙的“西维奇点”。
而我之前变成小时候的苏可霓所经历的那个九十年代乡村,那个可以“滑动人生胶片”的地方,恐怕就是那个“西维奇点”本身,或者说,是那个奇点对某一段特定三维时空,苏可霓的真实童年的全息投影。
在那里,时间不再是单向流逝的,而是像一条可以随意拖动的轴线。
钟浩轩告诉我,他和苏可霓很早就认识,在那个九十年代的村庄。
他们都是“错位者”,都能感知到其他时空的存在。
苏可霓一首在寻找慕小宇,而钟浩轩则在寻找一个理想世界。
而他们所有的操作,包括引导我接触那些关于频率和时空的线索,甚至我们乐队的成立和那场校庆演出,可能都是为了,让某个特定的灵魂觉醒。
那个灵魂,或许就是最初的田小宇,以及他与慕清风之间,那段本该完整的,却被强行割裂的联系。
这太疯狂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们主动的,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让慕清风知道些什么?知道什么?
杨昭远呢?他现在又在哪里?他是这个庞大计划中的一环,还是像舒草一样,只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
我不敢想。
还有那个最让我感到心悸的细节——我看到的“苏可霓的人生胶片”,那个“进度条”的末尾,不多不少,正好停在了2005年5月3日。
那一天,是田小宇进入慕清风时空的第一天,
是田小宇的生日,
也是苏可霓在活动室里,莫名其妙说出“今天是5月3日”的那一天。
这到底意味什么?
我,慕小宇,与那两个平行的三维时空,与慕清风,到底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纠葛?
我又为何会让未来的苏可霓如此心心念念,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来连接和寻找呢。
拨片和磁带己经消失,它们完成了传递信息的使命。钟浩轩与我的连接也再次中断。
但我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我必须继续探索下去,在这个灰蒙蒙的,由无数时空碎片和遗憾执念构成的通道里。
我必须弄清楚真相,也必须找到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