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风吹乱的练习册
蝉鸣声像永不停歇的鼓点,敲碎了七月午后的慵懒。林小满叼着根快要化掉的绿豆冰棍,蹲在教学楼后的香樟树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数学练习册,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得哗啦啦翻页,最后“啪”地一声,扣在了一个男生的白球鞋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林小满抬起头,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男生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卷到小臂,手里拎着篮球,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滑落。是高二(3)班的江逾,那个在篮球场永远被女生们围得水泄不通的男生。
“对、对不起!”林小满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想去捡练习册,却不小心撞掉了江逾手里的篮球。篮球骨碌碌滚远,惊飞了几只停在地上的麻雀。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像被太阳晒过头的番茄,结结巴巴地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逾却没生气,反而弯腰捡起她的练习册,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细微的痒。他低头看了眼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红叉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林小满?数学这么难?”
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林小满更窘迫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小声嘟囔:“嗯……立体几何像天书。”
“还好吧。”江逾把练习册递给她,然后转身去追篮球,“其实找到规律就不难了。”
他的声音很清澈,像冰镇汽水开瓶时“啵”的一声,在林小满心里漾开一圈涟漪。
那天之后,林小满总是能“偶遇”江逾。
有时是在去食堂的路上,他和朋友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白衬衫在阳光下白得晃眼;有时是在图书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连翻书的动作都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还有一次,她抱着一摞作业本去办公室,差点撞上从器材室出来的他,他伸手扶了她一下,温声道:“小心点。”
林小满的心,就像被投入石子的小湖,总是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偶遇”而泛起波澜。她开始偷偷关注他的一切:他喜欢在打球时喝柠檬味的汽水,他解数学题时习惯用笔敲敲太阳穴,他笑起来的时候,右边嘴角会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林小满的数学依旧惨不忍睹。放学时,她沮丧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叫住。
“林小满。”
是江逾。他骑着单车,停在她身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你的数学练习册,上次好像夹了张纸条在里面。”
林小满一愣,接过他递来的练习册,果然在某一页里,夹着一张她随手写的便签,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哭丧脸的小人,旁边写着:“立体几何,我恨你!”
她的脸又红了,窘迫地想把纸条藏起来。
江逾却笑了,梨涡清晰可见:“其实没那么难,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讲讲?”
林小满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阳光落在江逾的眼睛里,像碎掉的星星,亮晶晶的。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这只是一个错觉。
“嗯。”江逾点点头,从车篮里拿出一瓶柠檬味的汽水递给她,“明天下午放学后,图书馆老地方?”
林小满接过汽水,瓶身的冰凉触感却压不住心里的滚烫。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好!”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小满看着江逾骑车远去的背影,白衬衫在晚风中飘动,像一面温柔的旗帜。她拧开汽水瓶盖,“啵”的一声轻响后,是清甜的柠檬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这个夏天,好像因为一瓶柠檬汽水和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变得格外不一样了。而林小满知道,属于她的青春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