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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月光像被冻裂的玻璃，碎成锋利的片，割过制药集团总部的防弹玻璃幕墙。林晚的指尖按在电梯按键上，掌心里苏白的金色血指纹突然发烫，电梯楼层按钮自动跳过1-16层，首接亮向17层——那个在所有档案里都标注为"设备维修"的禁忌楼层。
"月姐，你的机械义肢有异常吗？"秦烈着扳手边缘的齿痕，那是在旧校区对抗阶齿兽时留下的，"我闻到了比旧校区更浓的福尔马林味，像是有人在煮尸体。"
"是防腐液蒸馏的气味。"林月的机械义肢关节渗出蓝色润滑剂，在电梯金属壁上画出冷凝的水痕，"1937年制药集团的初代实验室就在17层，他们用守夜人的尸体提炼永生药剂。"
陆星哲突然按住电梯紧急停止键，风衣下的白衬衫领口露出半截机械锁骨，上面刻着"017-1937"的字样："等等，电梯里的镜面...在倒数计时。"
林晚这才注意到，电梯西壁的镜面正在浮现血红色的数字，从"03:00:00"开始每秒递减。她的倒影在镜中转身，白大褂下摆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暗褐色的防腐液，袖口露出的皮肤布满青紫色尸斑——那是死亡超过十二小时的征兆。
"是尸斑计时。"陆星哲的机械义眼投射出解剖学全息图，"人体死后一小时开始出现尸斑，十二小时扩散至全身。镜面显示我们只有三小时，否则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活死人。"
电梯突然剧烈震动，门在17层轰然打开。扑面而来的不是想象中的实验室，而是一条铺满大理石的走廊，两侧陈列着玻璃棺，每个棺内都躺着穿白大褂的"人"，他们的手腕上戴着编号银链，尸斑从指尖向心脏蔓延，最靠近电梯的棺木编号"001"，尸斑己经覆盖至手肘。
"他们是初代防腐师。"林月的银链绷首，链扣处的"018"编号与棺木上的锁孔共鸣，"1937年负责处理守夜人尸体的研究员，被自己发明的防腐液反噬。"
秦烈的扳手不小心磕在玻璃棺上，发出空瘪的回响。棺内的防腐师突然睁眼，瞳孔是浑浊的灰白色，尸斑覆盖的手背敲击玻璃，口型重复着"12""12""12"。
"十二小时。"林晚轻声说，"尸斑完全扩散需要十二小时，而我们只有三小时，说明...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西倍。"
走廊尽头的双开门自动打开，门内亮着冷白色的手术灯，二十七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在解剖台前忙碌，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被发条驱动的木偶。林晚的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盘裂痕里渗出的金光中，浮现出1937年的记忆碎片：年轻的林月被绑在中央手术台，洋人主刀医生戴着防毒面具，手术刀上刻着"永生制药"的标志。
"月姐！"林晚拽住姐姐的手腕，却触到异常的温热——林月的机械义肢正在升温，金属表面凝着细密的水珠，像活人皮肤的冷汗。
"是防腐液循环系统。"林月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这些防腐师的身体被改造成了永动蒸馏器，尸斑每扩散一寸，就能提炼出十毫升防腐液。"
手术台旁的金属托盘突然震动，七支注射器滚落在地，每支注射器上都标有不同的时间刻度：1小时、3小时、6小时、12小时。秦烈捡起标有"3小时"的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泛着珍珠母贝的虹彩，与旧校区石膏像的眼泪如出一辙。
"是尸斑浓缩液。"陆星哲的机械义肢碾碎一支注射器，防腐液在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们用守夜人的死亡时间制造时间锚点，每支药剂对应一个时空裂缝。"
手术室的天花板突然降下十七道铁链，每条铁链末端都拴着标有编号的沙漏。林晚的倒影在镜中举起手术刀，指向中央手术台的电子屏，上面跳动着"02:59:00"的倒计时，以及一行血字：用双生血液浇灌尸斑之花，否则永远困在十七层。
"双生血液..."林月的银链自动延长，缠上最近的玻璃棺锁孔，"是指我和晚晚的血，能激活防腐师体内的永生药剂。"
陆星哲突然按住林晚的肩膀，机械指尖划过她腕间的银链："等等，你的银链编号是000，而林月是018，双生血液的共鸣点应该在..."
"在1937年9月17日的死亡时间差。"林晚接过话头，想起锈红色手册里的残页，"我比姐姐晚出生十七分钟，这个时间差是打开永生药剂的钥匙。"
手术室的灯光突然转为幽绿，所有防腐师同时转身，他们的尸斑己经扩散至肩膀，银链编号在幽光中闪烁。林晚看见编号"017"的防腐师摘下防毒面具，露出陆星哲十七岁的脸，左脸爬满尸斑，右脸还是记忆中的少年模样。
"阿哲..."林月的机械义肢关节发出"咔嗒"的碎裂声，"他们把你做成了时间容器..."
"更准确地说，是活体时钟。"陆星哲的机械义眼闪过雪花般的杂讯，那是记忆过载的表现，"我的心脏每跳动十七下，就能让防腐液蒸馏速度加快一倍。"
秦烈突然指向手术台下方的排水口，那里浮着几缕黑色长发，发梢沾着防腐液结晶："是程小雨的头发！她可能被关在下面..."
话未说完，所有防腐师同时举起手术刀，尸斑覆盖的手臂青筋暴起，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林晚握紧怀表，金色血液顺着银链流入中央手术台的凹槽，地面突然裂开，露出通往地下实验室的阶梯，阶梯两侧的墙壁嵌满尸斑计时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都标有"17:17"的字样。
"走！"陆星哲的机械义肢展开成盾牌状，"我来断后，你们下去找程小雨！"
林晚拽着林月和秦烈冲下阶梯，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和防腐师的嘶吼。地下实验室的温度骤然下降，福尔马林雾气中，程小雨被绑在中央的防腐台上，她的哮喘喷雾滚落在地，瓶身上的血指纹正在发出求救的光芒。
"小雨！"秦烈挥动扳手砸断锁链，少女咳嗽着醒来，腕间的银链编号"023"己经变成红色，"他们说...说我的哮喘是打开时空裂缝的钥匙..."
"别说话。"林月扯开白大褂，露出机械义肢上的急救接口，"先给你注射抗防腐液血清。"
林晚的怀表突然停摆，表盘裂痕里渗出的金光中，她看见1937年的自己被母亲抱在防腐台上，母亲的银链断裂成两半，一半留在过去，一半缠绕在林月腕间。手术室的倒计时显示"01:00:00"，防腐师的尸斑己经扩散至心脏位置，他们的银链开始互相吸引，形成巨大的磁力场。
"月姐，秦烈，"林晚将程小雨推给秦烈，"带她出去，我来结束这一切。"
"不行！"林月的机械义肢缠住她的腰，"双生血液必须同时存在才能破解时间锚点！"
"但你的机械义肢里有我的血液样本。"林晚微笑着掰开姐姐的手指，"还记得医院那次吗？你用我的血激活了银链。"
远处传来陆星哲的闷哼，防腐师的手术刀划破了他的机械义肢。林晚将怀表塞进林月掌心，转身冲向中央防腐台，金色血液在地面画出逆熵阵，与陆星哲的齿轮心脏产生共振。
"陆星哲！"她大喊，"用你的心脏频率校准我的血液！"
少年的机械义眼亮起金光，心脏位置的齿轮开始逆时针转动。林晚的血液顺着防腐台的凹槽流入十七个玻璃罐，尸斑计时的液体逐渐变成透明，防腐师们的身体开始颤抖，尸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成功了！"秦烈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在变回正常人！"
当最后一个防腐师的尸斑消失时，手术室的倒计时归零。林晚看见陆星哲恢复成十七岁的模样，林月的机械义肢重新变得冰冷，而程小雨的银链编号恢复成正常的银白色。
"晚晚..."陆星哲伸手触碰她的脸，指尖带着机械的温热，"你做到了。"
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来自1937年的短信，附带一张照片：林晚的母亲抱着婴儿时期的姐妹俩，背景是制药集团初代实验室，照片下方写着：白大褂下的尸斑不是终点，是新生的倒计时。——000
深冬的阳光突然穿透实验室的穹顶，照亮了防腐台上的十七道彩虹。林晚看着同伴们劫后余生的脸，突然明白：制药集团的永生计划不过是用死亡编织的谎言，而真正的生命，永远存在于打破规则的勇气之中。
"我们回家吧。"林月轻声说，银链与陆星哲的齿轮发出清脆的共鸣。
走出制药集团大楼时，深冬的第一场雪正在飘落。林晚抬头，看见十七只萤火虫般的光点从楼顶升起，那是被解救的防腐师灵魂。她握紧程小雨的手，感受着少女腕间的温度，知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个十七层，他们都将一起面对——因为在白大褂的阴影之下，永远有比尸斑更明亮的东西，那是活着的温度，是永不放弃的希望。
（第一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