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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世界崩塌的强光中，林晚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撕扯她的西肢。校徽的金属边缘划破掌心，鲜血渗进锈迹，竟在镜面上烧出蛛网状的裂痕。秦烈的扳手砸在门框上发出巨响，现实世界的生物实验室墙面正在渗出黑色油状物质，与镜中世界的福尔马林形成诡异呼应。
"抓住我！"秦烈大喊，油污在他脚下聚成蠕动的触须，"它们要把我们拽回去！"
林晚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半只脚还卡在镜面裂缝中，脚踝处缠着镜中人的黑发。陆星哲不知何时撕开风衣，露出里面沾满防腐液的白衬衫，他掏出一支注射器，将暗红色液体注入墙面的油污中："是实验室的防腐液！能中和镜魔的侵蚀！"
暗红色液体如活物般游走，触须发出刺耳的尖叫缩回。林晚跌坐在现实世界的瓷砖上，大口喘息，看见自己手腕上的银链正在渗出黑色黏液，编号牌上的"018"被划得模糊不清。锈红色手册摊开在脚边，最新一页用指甲血写着：第十三级台阶的啃食者，只吃遵守规则的人。
"第十三级台阶..."秦烈皱眉，扶着墙站起，"就是连接三栋楼的露天台阶？我记得那地方有十三级台阶的传闻。"
陆星哲点头，衬衫下隐约可见缝合痕迹，像是刚从解剖台上爬起来的标本："每个整点的17分，台阶会多出一级。但现在..."他抬手看表，表盘上的时间停在23:18，"我们可能永远困在这个时间循环里。"
三人穿过走廊，暴雨声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咀嚼声从地下传来。林晚数着脚下的台阶，前十级触感正常，第十一级有明显的凹陷，第十二级覆盖着的黏膜，当她踏上第十三级时，整级台阶突然下沉，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
"是仿生机械齿！"陆星哲踢开表层的腐叶，露出金属光泽的齿轮，"旧校区在民国时期是人体实验场，这些台阶用的是当年的绞肉机零件..."
林晚僵在原地，看见齿轮间卡着碎布片和指甲盖，其中一片碎布上有"明德中学"的刺绣。秦烈的扳手刚要落下，陆星哲突然按住他的手："没用的，这些齿轮被规则固化了，只能用规则破解。"
锈红色手册自动翻页，新规则浮现：当台阶开始啃食时，说出你违反的规则次数，每承认一次，齿轮就会吐出一枚钥匙。
"违反的规则..."林晚皱眉，回忆进入旧校区后的每一个瞬间：生物实验室对视标本超过三秒、音乐教室首视镜面、图书馆用右手碰禁书...
"三次！"她脱口而出。
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吐出一枚生锈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003"。林晚感觉脚踝的压力减轻，知道自己猜对了。秦烈盯着钥匙，喉结滚动："这些钥匙...不会都是人的指骨做的吧？"
"是实验体的编号钥匙。"陆星哲的指尖抚过齿轮缝隙，带出半片指甲，"1937年，这里进行过'人体阶梯'实验，试图用活人骨骼炼制永动机。"
林晚深吸一口气，继续回忆："在图书馆用右手拿书，违反规则；在生物实验室说话，违反规则；在音乐教室停留超过三分钟，违反规则..."
每说出一条，齿轮就吐出一枚钥匙，编号从003跳到011。当她说到"相信了戴眼镜的人"时，齿轮剧烈震动，吐出一枚带血的怀表钥匙——正是陆星哲怀表的钥匙。
"够了！"陆星哲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超过十条会触发暴食模式！"
林晚这才惊觉，自己己经说出了十条违规记录，而齿轮正在疯狂转动，眼看就要绞碎她的小腿。校徽突然发热，银链上的黏液化作墨汁，在台阶上写出"逆熵"二字，齿轮瞬间倒转，将她的脚吐了出来。
"快跑！"陆星哲拽着她冲向钟楼，风衣下摆扫过齿轮，露出里面机械义肢的金属关节，"江临川在顶楼，他要用人血给阶齿兽充能！"
钟楼的旋转楼梯弥漫着腐肉味，每一步都能听见下方齿轮的吞咽声。林晚感觉银链越来越烫，校徽的锈迹正在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十七道划痕——那是姐姐林月的指甲刻痕。
顶楼铁门内传来低吟声："第十七次循环，终于等到合适的祭品..."
林晚推门而入，看见江临川跪在祭坛前，面前摆着十七个试管，每个试管里都装着黑色液体。姐姐林月被绑在镜棺里，白大褂上的编号"018"渗着血，而江临川的白大褂内侧绣着"实验体007"的字样。
"晚晚，"江临川转头，脸上戴着民国时期的防毒面具，"来完成你姐姐未完成的实验，成为新的'永动核心'。"
林晚这才注意到，祭坛周围的墙壁上刻满了公式，中心是一个巨大的齿轮图案，齿轮缝隙里嵌着人的牙齿和指骨。陆星哲掏出怀表，表盖内侧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月和陆星哲站在旧校区门口，两人手腕上戴着同款银链，背景是1937年的钟楼。
"你是当年的实验体..."林晚瞳孔骤缩，"你们想用人命炼制永动机？"
"不是炼制，是维持。"江临川掀起防毒面具，露出半张机械脸，"旧校区本身就是一台永动机，用守夜人的时间和血肉发电，而你，是能让它永远运转的核心。"
校徽突然发出蜂鸣，十七道划痕同时亮起，照亮了祭坛角落的日记本。林晚看见姐姐的字迹：9月17日，陆星哲用自己的机械义肢卡住了齿轮，我们终于有机会逃出去...
"原来如此。"她握紧银链，链扣处刻着"018-017"的字样，"你们不是要我成为核心，而是要我填补齿轮的缺口。"
陆星哲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胸腔里的机械齿轮，与祭坛的齿轮图案完美契合："没错，当年我用自己的身体卡住了永动机，现在...该让它彻底停止了。"
林晚明白了，校徽的十七道划痕不是死亡计数，而是启动永动机的密码。她将校徽按在祭坛中心，银链与机械齿轮咬合，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江临川惊恐后退，机械脸开始崩解，露出里面腐烂的头骨。
"停下！你们会让整个旧校区崩塌的！"
"本来就该崩塌。"陆星哲微笑，怀表齿轮与祭坛齿轮同步转动，"十七年了，是时候让这些被规则啃食的灵魂，真正安息了。"
钟楼剧烈震动，齿轮开始逆向转动，墙面的公式纷纷剥落，露出底下的累累白骨。林晚抱住姐姐，感觉地面在开裂，无数齿轮从地下钻出，将江临川卷入其中，化作齿轮间的血肉黏液。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雨幕时，旧校区的建筑开始分崩离析。林晚、林月和陆星哲跌出废墟，身后的钟楼倒塌，露出里面堆满齿轮和骸骨的永动机核心。校徽掉在地上，锈迹完全脱落，露出一枚普通的铜质徽章，上面刻着"明德中学1937"。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秦烈一瘸一拐地走来，手里攥着从齿轮里捡到的钥匙串。林晚低头看手腕，银链己经消失，只剩下校徽勒出的红痕。她知道，那些被困在规则中的灵魂，终于随着永动机的停止而获得了解脱。
陆星哲捡起怀表，表盘上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指向06:17。他看向晨光中的废墟，机械义肢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有时候，规则的存在，就是为了被打破。"
林晚点头，握住姐姐的手，感觉对方手腕上有一道新的伤疤，形状恰似齿轮。她知道，这场跨越数十年的时间陷阱终于结束了，但那些被规则啃食的记忆，将永远刻在她们的生命里，提醒着后人——有些地方，永远不该被打开。
（第五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