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凤宫的梧桐林在狂风中呜咽。
苏晚站在最高的那棵梧桐树下,仰望着天穹上流动的极光。自从体内星火与凤火开始融合,她眼中的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云层里流淌着灵力的脉络,星光中跳动着生命的韵律,就连风都带着可视的轨迹。
"看够了吗?"清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姐今天难得换下了月光纱,穿着一身冰蓝色劲装,长发用一根凤羽簪高高束起,"该练习飞行了。"
苏晚收回目光,不自觉地摸了摸右手腕——那里的凤纹己经有一半变成了银白色,像被冻住的星河。"二姐,我的法力还没恢复..."
"凤凰的优势从来不在法力。"清璃突然展开双臂,刹那间,一对泛着冰晶光芒的羽翼从她背后舒展而出,翼展足有三丈,"而在这一对翅膀上。"
那对翅膀美得令人窒息。每根翎羽都如最上等的冰晶雕琢而成,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羽翼轻轻扇动时,细碎的冰晶簌簌飘落,在半空凝结成小小的雪花。
"孔雀族有五色神光,我们凤凰有九天之翼。"清璃的羽翼微微下压,地面立刻结出一层薄霜,"来,我带你找回本能。"
苏晚深吸一口气,尝试唤醒体内的凤血。起初只有几簇火星从肩胛骨冒出,但随着她回忆起初次化凤时的感觉,一对赤红色的火翼终于缓缓展开——只是相比清璃那对完美的冰翼,她的羽翼显得单薄许多,火焰也时明时暗。
"不错。"清璃点点头,"记住,凤凰飞行不靠法力,而是靠与天地的共鸣。"
她双翼猛地一振,冲天而起。那动作看似简单,苏晚却注意到二姐的每一根翎羽都在微妙地调整角度,精准捕捉着气流的变化。当清璃飞过云层时,整片云海都为之冻结,形成一幅壮观的冰云图景。
苏晚学着振动翅膀,却差点被自己掀起的火焰燎到头发。正当她手忙脚乱时,肩头突然一沉——小火凤不知何时跳了上来,正用喙轻轻啄她的耳垂。
"大姐?"苏晚侧头,对上小火凤灵动的眼睛。那眼神中带着熟悉的鼓励,就像当年她第一次学飞时,金凤站在梧桐枝头注视她的样子。
小火凤突然展翅飞起,在她头顶盘旋。随着那金红色的轨迹,苏晚感到体内沉睡的某种本能正在苏醒。她再次振动翅膀,这次动作流畅了许多,火焰羽翼也不再忽明忽暗,而是稳定地燃烧起来。
"很好!"高空中的清璃喊道,"现在试着追上我!"
苏晚屈膝一跃,火翼舒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天空。起初还有些摇晃,但很快她就掌握了节奏——上抬时羽缘微卷捕捉上升气流,下压时翎羽舒展获得推力。火焰在身后拖出绚丽的长尾,所过之处云汽蒸腾。
清璃突然在空中急转,双翼收拢如箭,俯冲而下。苏晚本能地模仿这个动作,却发现火翼在高速下难以控制。就在她即将失控的刹那,小火凤飞到前方,金红尾焰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原来是这样..."苏晚恍然大悟。她不再僵硬地拍打翅膀,而是让羽翼顺应气流自然起伏,如同水中游鱼般借力使力。几个呼吸间,她竟然追上了俯冲的清璃。
二姐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许:"不愧是母亲最小的女儿,天赋最好。"她突然加速,"再来!"
两只凤凰一前一后掠过天际,冰翼与火翼在云层间留下泾渭分明的轨迹。苏晚越飞越畅快,甚至尝试了几个高难度翻转。当她倒悬着飞过一片积雨云时,突然看到云层深处有五彩光芒一闪而过。
"二姐!那是..."
清璃的反应比她的警告更快。冰翼猛然张开到极限,近百丈的翼展瞬间遮蔽了半边天空。无数冰晶从翎羽间迸射而出,将那片云层冻成巨大的冰雕——正好映出一个狼狈躲闪的彩色身影。
"墨霄!"清璃的声音裹挟着寒风,"找死!"
孔雀少主被迫现出身形。今日的他比假扮星君时更加妖艳,墨绿色长发间缀满宝石,五色羽衣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那对孔雀屏——并非普通孔雀的蓝绿色,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五彩斑斓。
"清璃仙子好眼力。"墨霄轻笑,手中把玩着一根孔雀翎,"本少主只是路过欣赏凤凰英姿,何必动怒?"
清璃根本不与他废话,冰翼一振,无数冰锥如暴雨般射向墨霄。孔雀少主不慌不忙展开雀屏,五色神光流转间,所有冰锥都在距离他三尺处化为乌有。
"二姐小心!"苏晚突然察觉到异样,"他在布阵!"
果然,那些消失的冰锥并非被化解,而是被神光转化成了细小的五彩光点,正悄无声息地在西周云层中构筑某种阵法。墨霄赞赏地看了苏晚一眼:"九公主感知倒是敏锐。"他突然变脸,"可惜晚了!"
五色神光大盛,无数光点瞬间连接成网,将清璃牢牢困住。更可怕的是,那光网正在吸收她的冰凤之力,转化为更多光点。
"小九快走!"清璃挣扎着喊道,"这是孔雀族的'罗天雀网'!"
苏晚不但没退,反而振动火翼冲向光网。小火凤焦急地在她耳边啼叫,似乎在阻止这个鲁莽举动。就在她即将触网的刹那,体内沉寂多时的星火突然自动运转——银白色的星光从凤纹中涌出,与赤红凤火交织成奇异的光茧。
"什么?!"墨霄脸色大变,"两种力量怎么可能..."
光茧轰然炸裂,苏晚背后的火翼发生了惊人变化——左翼仍是炽烈火羽,右翼却化作了由星辰组成的虚幻光翼。一实一虚,一火一星,却和谐得宛如天生。
星翼凤翅轻轻一振,罗天雀网如遭雷击,瞬间出现裂痕。墨霄急忙催动法力修补,却见苏晚己经飞到清璃身边,星翼如刀划过光网。
"嗤——"
像是热刀切过牛油,号称能困住大罗金仙的罗天雀网竟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清璃趁机爆发全部法力,冰翼上的纹路亮起刺目蓝光。
"极寒凤鸣!"
一声清越长啼,绝对零度的声波以清璃为中心扩散。罗天雀网寸寸碎裂,连周围的空间都出现细密裂纹。墨霄的孔雀屏被震断数根翎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好,很好!"他不怒反笑,"本想温柔些带九公主回去,现在看来..."他猛地扯下羽衣,露出布满诡异符文的胸膛,"得用些非常手段了!"
那些符文开始蠕动,如同活物般爬满墨霄全身。他的孔雀屏暴涨数倍,每根翎羽末端都浮现出一只诡异的眼睛。成千上万的眼睛同时睁开,五色神光凝成实质的翎箭,如暴雨般向姐妹俩射来。
清璃立刻展开冰翼护住苏晚,但那些翎箭竟能自动寻找凤凰羽翼的薄弱处。一支金箭精准命中冰翼关节处,清璃痛呼一声,飞行高度骤降。
"二姐!"苏晚想帮忙,却因不熟悉星翼凤翅的操控,险些撞上山崖。
墨霄得意大笑:"空有星翼却不会用,真是暴殄天物!"他手指一勾,更多翎箭从雀屏眼中射出,"不如跟我回孔雀台,本少主好好教你..."
话音未落,小火凤突然飞到苏晚面前,金红火焰中浮现出金凤的虚影:"小九,记住——凤凰飞行靠的不是力量,而是心。"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苏晚闭上眼,不再刻意控制翅膀,而是让心神与天地共鸣。星翼凤翅自动调整到最佳角度,带着她以不可思议的轨迹穿梭在箭雨中。
墨霄的狞笑凝固在脸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飞行方式——时而如流星坠地,时而似轻烟袅袅,每一次振翼都暗合天道韵律。那些必中的翎箭纷纷落空,甚至有数支被苏晚故意引到相撞。
"不可能!"墨霄暴怒,雀屏上的眼睛全部充血,"五色神光,万箭穿心!"
这一次,所有翎箭都染上血色,速度暴增数倍。清璃强忍伤痛想上前相助,却被一支黑箭射穿翅膀,冰晶般的血液洒落长空。
苏晚看着二姐坠落的身影,体内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星翼凤翅上的每一颗星辰都亮到极致,火焰羽翼则完全转化为白金色。她长啸一声,那声音不似凤鸣,倒像是...
"星辰剑鸣?!"墨霄惊恐后退,"你怎么会..."
苏晚己如闪电般冲到他面前,星翼如刃斩向雀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剑啸——那声音痛苦得令人毛骨悚然,却带着无上威严。
一道横贯天际的剑痕将云海一分为二,剑势余波震得三人同时坠落。苏晚勉强稳住身形,抬头望向剑光来处,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道斩开天穹的剑痕,与当年五姐七姐尸体上的致命伤,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