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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冬青拧紧最后一颗螺栓时，蒸汽发生器的压力表指针正剧烈震颤。日军钢盔改造的锅炉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铡草机齿轮驱动的活塞将滚烫的水汽压入铁管，嘶鸣声惊飞了祠堂檐下的乌鸦。秋穗蹲在柴堆后，冻红的手指捏着蓝莓汁瓶，随时准备泼向预定坐标。
祠堂内，赵金凤的羊皮鼓敲出摄魂的节奏。刘半仙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腰间的铜铃随咒语晃动，暗格里却藏着致幻的曼陀罗粉。"黄大仙显灵！"他忽然将香灰撒向火盆，爆燃的磷火中，程满囤扮作的"仙童"从天而降，手中竟握着程冬青改造的蒸汽阀——那是昨夜从铡草机房偷走的关键部件。
"妖孽还不现形！"刘半仙的鼓槌首指角落的秋穗。赵金凤的裹脚布突然甩出，缠住女孩脚踝往火盆拖拽。程冬青的镜片寒光乍现，他拉动自制操纵杆，蒸汽管如巨蟒般破窗而入，滚烫的水雾精准击中鼓面。
"滋啦——"
浸透驴尿的鼓皮在高温下脆裂，藏在夹层的粮票天女散花般飞出。刘半仙的獠牙面具被蒸汽掀翻，露出溃烂的半张脸——长期接触汞蒸气的皮肤布满流脓的疮口。程满囤怀里的蒸汽阀突然失控，高压气流将他冲上房梁，撞碎隐藏的暗格，成捆的《日满物资调拨单》雪片般飘落。
"奶，您请的黄大仙..."程冬青踹开锅炉泄压阀，沸腾的蓝莓汁喷涌而出，"怎么还带着731部队的刺青？"紫红的浆液泼在刘半仙后背，灼出个醒目的樱花烙印——关东军生化部队的专属标记。
李支书的武装带抽在供桌上："把这些牛鬼蛇神绑了！"民兵冲入时，程冬青己切断蒸汽源。他拾起滚烫的鼓槌，在焦黑的鼓面上烙出链式反应方程，飘散的焦糊味里竟带着蓝莓香。
阿灰突然从祠堂后窗探头，瘸腿精准踢翻香炉。燃烧的供香引燃满地粮票，火舌舔舐出抗联的莫尔斯电码。王秀芹的手术刀突然飞出，钉住想要逃窜的程满囤，刀柄上缠着的蓝莓藤蔓正渗出荧光汁液——那是程冬青提取的放射性示踪剂。
"冬青！接住！"林若梅的自行车撞开大门，她抛来的晶体管精准落入蒸汽阀接口。超频的电流声里，锅炉压力表突然逆时针疯转，日军钢盔上的弹孔射出激光般的蒸汽束，在祠堂墙壁刻出铀矿坐标。
赵金凤瘫坐在香灰堆里，银簪子突然崩断。她看见程满仓举起铡草机齿轮，生铁撞击的火星点燃抗联密信，泛黄的信纸在蓝莓汁中显映出丈夫的遗书——那个被污蔑为汉奸的男人，原是杨靖宇部队的军械师。
当夜，蒸汽发生器的轰鸣响彻程家庄。程冬青站在祠堂废墟上，看着改造的离心机将蓝莓汁提纯成深紫色浓缩液。秋穗用棉签蘸着汁液，在日军钢盔上写下第一个化学式——C??H??O?N?，吗啡的分子式，也是抗联止痛药的密码。
阿灰嚼着带辐射的蓝莓干，驴眼里映出地窖深处的微光。那里，程冬青用蒸汽管焊接的核磁共振仪正嗡嗡作响，而林若梅带来的《高等物理》里，夹着张1991年的《科技日报》——头版头条正是"黑土地大学首次合成抗癌药物"。
东方既白，第一缕阳光刺穿蒸汽雾霭。程冬青知道，这场烫穿封建桎梏的蒸汽，终将催生一个沸腾的新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