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蒸汽弥漫,程冬青攥着日军压力阀的手青筋暴起。改装过的铡草机轰隆作响,锅炉上的黄铜表盘指针首逼红线,喷出的白汽裹着蓝莓汁的酸味,把“孝”字匾额熏得首往下掉漆皮。
“小畜生!停下!”赵金凤的裹脚布缠在供桌腿上,枯爪子攥着半截雷管。程满囤从后腰摸出把王八盒子,枪口首指锅炉压力阀:“再动老子崩了这铁疙瘩!”
程冬青的镜片蒙着水雾,一脚踹开脚边的弹药箱。二十根无缝钢管“咣当”滚出来,每根内壁都刻着抗联的莫尔斯电码。阿灰突然扬起瘸腿,铁蹄子精准踢中程满囤手腕,王八盒子“啪嗒”掉进铡草机进料口。
“二叔,您这枪该上油了!”程冬青猛拉操纵杆,齿轮咬合的瞬间,王八盒子被绞成铁屑。蓝莓汁混着枪油喷在赵金凤脸上,老太婆怀里的雷管引信“刺啦”冒出火星。
秋穗从房梁荡下来,手里的蓝莓汁瓶甩出个弧线。紫红液体浇在雷管上,化学药剂遇酸中和,引信“噗”地哑了火。阿灰趁机扯住赵金凤的裹脚布,瘸腿猛蹬供桌,老太太像破麻袋似的被甩进铡草机旁的饲料堆。
“奶,尝尝新式铡刀!”程冬青按下红色按钮。蒸汽阀“嘶”地爆开,白雾中伸出三根带倒刺的钢爪——这是用关东军探雷器改装的机械臂,爪尖还粘着抗联烈士的血锈。
赵金凤的羊皮袄被钢爪扯碎,藏在怀里的地契天女散花般飞出。程冬青的柴刀尖挑起张地契,蓝莓汁一泼,昭和十三年的日本军部印章显了形:“您这地契是用关东军布防图改的吧?”
祠堂地砖突然“咔咔”裂开,程满仓抡着铁镐砸出个地洞。二十箱贴着“军粮”的麻袋滚出来,袋口麻绳上系着抗联的密码锁。林若梅的晶体管收音机突然自启,短波频道切到俄语警报:“检测到生化污染源!”
“二叔,您藏的够深啊!”程冬青扯开麻袋,发霉的玉米里裹着玻璃安瓿瓶。蓝莓汁溅在瓶身上,731部队的标志在蒸汽中泛出荧光。阿灰突然扯着嗓子嚎,瘸腿猛踹锅炉——压力阀“轰”地崩飞,滚烫的蒸汽裹着蓝莓汁喷向麻袋堆。
“嘶啦——”
毒气遇热蒸腾,却在蓝莓酸雾中凝成紫色结晶。程冬青抄起改装过的鼓风机,紫雾卷着结晶扑向赵金凤。老太太脸上的褶子突然扭曲,伪装的老年斑褪色,露出底下青壮的皮肤——这老妖婆竟比户籍年龄年轻二十岁!
“昭和十九年的活体实验成果不错吧?”程冬青的柴刀尖挑起她下巴,“您这长生不老的皮囊,是用多少中国百姓的命换的?”祠堂横梁突然坠下半本实验日志,蓝莓汁浸透的纸页上,赵金凤穿着白大褂的照片触目惊心。
程满囤突然暴起,抽出裤腰带里的软剑刺向锅炉。程冬青甩出铡草机链条缠住他脚踝,齿轮转动声里,这二叔被倒吊着卷进进料口。蒸汽铡刀“咔嚓”落下,斩碎的却是件空荡荡的和服——里头掉出张泛黄的《特高课委任状》,任命人正是程满囤的日本名“犬养三郎”。
祠堂外雷声炸响,暴雨冲垮了院墙。程冬青站在蒸汽氤氲的废墟上,看着蓝莓汁在雨水中汇成溪流。阿灰嚼着撕碎的委任状,驴眼里映着公社民兵押送赵金凤的火把——那火光烧穿了三十年的谎言,却照不亮地窖深处新发现的铀矿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