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绝望对峙
晨光像把生锈的刀,缓缓切开别墅的窗帘。林晚晴站在客厅中央,脚边散落着撕碎的照片、转账记录打印纸,还有那支YSL口红——她昨晚用剪刀将膏体搅成了糊状,像团凝固的血。
沈明川穿着睡袍下楼,看见满地狼藉时挑眉:“发什么疯?”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面对的只是打翻的咖啡杯,而非妻子七年的信任。
林晚晴将手机摔在茶几上,屏幕裂缝里漏出他和苏雪的亲密合照:“解释一下。”她的声音比昨夜冷静,却带着刺骨的冰碴。
沈明川瞥了眼手机,弯腰捡起一片照片碎片——那是他们蜜月时在海边拍的,他背着她踩浪花,她的笑声震落了鬓边的贝壳发夹。“所以你昨晚偷偷翻我手机?”他冷笑,碎片扎进掌心,渗出一滴血珠,“结婚七年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幼稚?”林晚晴抓起桌上的台灯砸向墙壁,玻璃罩迸裂的声响里,她听见自己压抑多年的尖叫,“你让小三怀孕,在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陪她产检,这就是成熟?”
沈明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米白色地毯上,像朵正在盛开的恶之花。“孩子是意外,”他扯了扯领结,仿佛在谈一桩不那么重要的生意,“苏雪说她会处理。”
“处理?”林晚晴想起B超照片里的小孕囊,想起糖糖昨天画的“幸福树”,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你让一个孕妇处理掉你的孩子,就像处理一份不合格的报表?”
沈明川终于不耐烦:“你到底想怎样?闹够了就收拾干净,下午还要陪苏雪去医院——”
“离婚吧。”
三个字落地的瞬间,挂钟的秒针突然卡住。林晚晴看见沈明川的睫毛猛地颤动,像被雨打湿的蝴蝶。他向前半步,身上飘来苏雪的玫瑰香水味:“再说一遍?”
“我说,离婚。”林晚晴从沙发下抽出文件夹,里面是她凌晨三点打印的离婚协议,“财产我不要,糖糖抚养权给我。”
沈明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抚养权?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跟我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穿着五年前的睡裙,指甲缝里都是奶渍,拿什么证明你能给糖糖好的生活?”
他逼近她,阴影笼罩下来:“知道吗,上周家长会,王老师问我‘糖糖妈妈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总是穿旧衣服’。你以为自己是伟大的母亲?在别人眼里,你只是个靠老公养的黄脸婆。”
林晚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听见自己用前所未有的平静说:“我有手有脚,不会饿死。”
“手?”沈明川抓住她的手腕,翻过来展示掌心的茧——那是长期抱孩子、洗碗留下的痕迹,“这双手能赚奶粉钱吗?能让糖糖上国际学校吗?能给她买钢琴、请家教吗?别天真了,林晚晴,你早就被社会淘汰了。”
他松开手,从酒柜里拿出威士忌,给自己倒了半杯:“离婚可以,抚养权归我,你每个月可以探视两次。至于财产......”他晃着酒杯,冰块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婚前协议你还记得吧?你名下本来就没什么财产。”
林晚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轰然倒塌。婚前协议......她想起结婚时沈明川说“只是走个形式”,她信任他,所以没细看就签了字。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给自己留了退路。
“糖糖不能没有妈妈。”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带着石头般的坚定,“我可以净身出户,但抚养权必须给我。”
沈明川喝完最后一口酒,玻璃杯重重砸在大理石桌面:“那就法庭见吧。法官会怎么判,你心里清楚。”他转身走向楼梯,皮鞋碾过照片碎片,“还有,别想着找陈雨桐当律师,她律所的最大客户是我公司。”
林晚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婚礼上他说“我会永远保护你”的样子。原来有些承诺,就像玻璃杯里的冰块,看起来坚不可摧,却终将融化在现实的高温里。
她弯腰捡起一片带血的照片碎片,碎片里的自己还在笑,眼角没有皱纹。那是二十三岁的林晚晴,刚拿到硕士录取通知书,以为爱情和梦想可以同时拥有。
现在她三十岁,是个没有收入、没有财产、即将失去婚姻的全职妈妈。但她摸摸口袋里的手机,里面存着糖糖昨天录的语音:“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手机忽然震动,陈雨桐发来消息:“晚晴,我查了沈明川的婚前协议,里面有重大漏洞。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律所,我们聊聊怎么打这场仗。”
林晚晴抬头望向窗外,麻雀又飞了回来,在枝头蹦跳着啄食阳光。她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茧——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