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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三郎的突然感觉到一阵灼热，他猛地惊醒，抬头一看，瞳孔猛地收缩。
不知何时，那种蓝绿色的火焰己经烧到指挥部外围，火苗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内部蔓延！
这火焰真的像有生命一样，仿佛就是朝他而来。
中岛咽了口唾沫，把这种荒诞幼稚的想法压了下去。
就算这些火焰真是华夏的冤魂所化，那他也不应该受到谴责，毕竟这是战争……
中岛这样想着，手上一软，手中的指挥刀不知何时落到了地上。
“联队长阁下，火势控制不住了，整个重火力阵地都陷入瘫痪！”一名参谋踉跄着撞进指挥部，他脱掉了军装外套，内衣的下摆有被灼烧的痕迹，整个人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中岛眉头一皱，这个参谋的举止不太正常，有些过于……癫狂。
这不是负责绘制防御工事图的作战参谋小野吗？中岛注意到小野的瞳孔有些不正常地放大。
小野突然弓着身子，发出癫狂的大笑，他指着中岛身后尖叫：“联队长阁下，你看啊！火里有蝴蝶！那些华夏人变成蝴蝶了！”
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我在南晶见过这种蝴蝶！在许州也见过这种蝴蝶！现在轮到我们了！”
中岛反手一记耳光甩过去：“八嘎！清醒一点！小野阁下！”
中岛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看得出来，这是战时应激症……
事实上，从军多年以来，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士兵。
在南晶，有个新兵第一次参与处决战俘，回来后整夜呕吐，最后在战壕里用刺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在许州，一个机枪手在扫射完平民后突然发狂，抱着枪跳进了燃烧的房屋。
在五汉，一名军医因为解剖了太多活体实验对象，某天突然拒绝进食，最后饿死在野战医院里。
战争时期，这种突如其来的精神崩溃，就是所谓的战时应激症。
作为第三联队的指挥官，他也曾无数次向高层反应，希望能用某些措施减少士兵的精神压力，但军部高层总是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意志薄弱者的懦弱表现”。
可中岛知道，这不是懦弱，而是某种无法控制的溃散，就像堤坝被洪水一点点侵蚀，最终轰然崩塌。
他曾经以为，只有那些软弱的士兵才会如此。可如今，连小野这个在参谋部里以冷静著称的作图精英，竟然也崩溃了？
不，不对……
中岛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再这样下去，不止是小野，或许我们全都会变成疯子。
中岛身体猛地一颤，在这种灼热的环境下，他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小野己经彻底疯了。
他撕扯着自己的军装，露出胸膛上被火焰灼伤的皮肤，歇斯底里地喊着：“他们在烧我！那些被活埋的华夏劳工！被汽油烧死的战俘！他们爬出来找我们了！”
他突然扑向沙盘，将燃烧的酒精灯打翻在地。
火焰“呼”地窜上沙盘，将精心制作的微型工事模型吞没，酒精正好喷溅在小王庄火车站上，将火焰引到了附近。
中岛看到小野的瞳孔里跳动着诡异的火光，那张扭曲的脸在火光照耀下显得狰狞无比。
小野君……身为一名帝国军人，即使死，也要挺首你的脊背，你太令我失望了！
“联队长！危险！”副官刚要上前，却被小野掏出的手枪逼退。
这个平时文弱的参谋此刻力大无穷，他单手掀翻了沉重的沙盘桌，燃烧的酒精泼洒在作战地图上。
“哈哈哈，烧啊，”小野用枪管抵着自己的太阳穴，又突然转向中岛，“联队长阁下，您看见了吗？那些蝴蝶，它们在火里跳舞呢！您不是说那是为了帝国圣战吗？为什么现在它们要来复仇？”
指挥部的大门幕布突然被热浪掀起，中岛转头一看，外面己成炼狱。
蓝绿色的火墙中，确实有扭曲的人形在晃动，那是浑身着火的士兵在挣扎。
此刻连他都产生了幻觉，在升腾的热浪当中，他的视线被扭曲，仿佛真的看见无数扑腾的蝴蝶正从火中飞出。
“八嘎！”
中岛再也无法忍受，他掏出手枪，对准小野的眉心扣动了扳机。
“砰！”
南部十西式手枪的枪声在指挥部内炸响。小野的眉心绽开血花，他倒下去时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不知是精神失常，还是得知自己获得了解脱。
中岛握枪的手猛地一松，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被烫出了水泡，因为高温，手枪的枪管居然被烤得发红，跟握着一块烧红的铁一样。
指挥部内弥漫着硝烟和烧焦皮肉的气味。
中岛三郎盯着小野尚有余温的尸体，耳边回荡着部下们此起彼伏的惨叫。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人用铁锤敲打他的颅骨。
冷静……冷静……
他必须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
他猛地抬头，看了看指挥部墙上悬挂的时钟。半个小时。
还有半个小时，物资专列就会驶向小王庄火车站，就算整个第三联队玉碎，也必须将盘尼西林安全送达目的地！
重火力阵地没了，但小王庄火车站还设有别的防御，虽然比不上这里，但对付那些装备粗劣的华夏军队己经足够。
“联队长，我们必须撤离！”副官佐藤抓住他的手臂，那张平日里总是镇定自若的脸此刻无比扭曲，“外面幸存的士兵都……疯了！”
中岛闻言身体一顿，随即甩开佐藤的手，弯腰捡起掉落的指挥刀。
他握住刀柄，发现刀柄烫得惊人，他下意识地松开手，刀再次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让他想起南晶城那些被刺刀挑起落地的银元。
“联队长！”佐藤的声音变得尖锐，“您听！”
中岛这才注意到外面的惨叫声中夹杂着某种诡异的低声吟唱，又像是风吹笛子的空洞回响。
这声音让他刚平复的心情再次剧烈波动，他感觉到后颈的汗毛正根根竖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