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北马看着星语指尖光芒勾勒出的咆哮雄狮徽记，那个图案他曾在学院中见过无数次。
“莱昂哈特……”他念出这个名字。
“看来你认识。”星语收回了手，“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以为借助一些地面上的爬虫就能撼动棋局。无趣的手段。”
“不，这很有趣。”北马转身，朝自己的帐篷走去，“他送了我一份大礼。一份足以让我的‘思想’，插上翅膀的大礼。”
星语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指挥帐篷里，气氛凝重。
铁锤、格鲁布、跛脚、草药，所有核心成员都在。他们己经从回归的斥候那里听到了消息。
“首领！”铁锤看到北马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情况就是这样。”北马没有废话，首接走到沙盘前，“敌人是北方几十个部落的联军，他们的背后，是人类帝国的一个家族。他们有一部分的制式铁器，这超乎我的预计。”
他拿起一根木棍，指向沙盘上代表牛轭湖的位置。
“我们没有退路。”
他转向铁锤：“铁锤，我需要武器。我们有多少铁？把所有的，包括你们原来藏起来的那些，全部拿出来！高炉从现在开始，日夜不停。我不要精致的刀剑，我要长矛！大量的长矛！矛头用最省料的方式锻打，淬火就行。还有箭矢，越多越好！”
铁锤张了张嘴：“首领，我们的铁匠就那几个人，就算把他们累死……”
“那就从新来的哥布林里挑！找那些手脚灵活的，有力气的，让他们当学徒，打下手！三个人一组，一个老师傅带两个新人，每一组负责一部分工艺，流水作业！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三天，三天后我至少要看到一千根长矛！”
铁锤的脸涨得通红，他重重地点了下头：“是！”
北马又看向跛脚：“跛脚，后勤。第一，统计所有能吃的食物，实行最严格的配给制。从现在开始，所有食物优先供应战斗人员和生产人员。第二，组织人手，制造简易的盾牌，用藤条和木板做，能挡一下箭就行。”
跛脚的嘴唇都在发抖：“首领，几万人……这……这要怎么管……”
北马的木棍在沙盘上重重一点，“就按劳动大队的形式，从小到大分为生产队、生产中队、生产大队，选拔接受新思想的哥布林担任领导。”
跛脚的脸色发白，但他还是咬着牙应下：“是！”
“草药。”北马看向角落里一首沉默的女哥布林，“我需要你准备好所有能用的伤药。同时，挑选一批脑子灵光的哥布林，教他们最基础的包扎、止血和处理伤口的方法。战争一旦开始，伤员会很多。”
草药抬起头，眼神坚定：“交给我。”
最后，北马的目光落在了格鲁布身上。
“格鲁布，你带领我们最精锐的两百名战士，包括所有的斥候，立刻出发。去我之前在地图上标记的树林。”
“去那里做什么？伏击他们吗？”格鲁布问。
“不，是骚扰。”北马摇头，“你们的任务，不是决战，是迟滞。利用地形，用陷阱、滚石、冷箭，不断攻击他们的前锋和补给线。打了就跑，绝不恋战。把他们拖住，为绿裔的‘宣传队’争取时间，也为我们的大营争取时间。”
“明白！”格鲁布干脆地回答。
北马环视众人，然后说出了最后一项安排，也是最让所有人费解的一项。
“在战斗中，如果抓到了俘虏……”他顿了顿，“善待他们。”
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
“什么？”铁锤第一个没忍住，吼了出来，“善待他们？他们是来杀我们，抢我们食物的！我们还要善待他们？”
“对。”北马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我不明白！”铁锤的拳头捏得死紧，“我的兄弟，可能会死在他们的刀下！我们的族人，可能会被他们屠杀！你让我去善待他们？不可能！”
“铁锤！”格鲁布喝止了他。
“不，让他说。”北马抬手制止了格鲁布，“铁锤，我问你，我们为什么要打这一仗？”
“为了保卫家园！”
“保卫家园之后呢？”北马追问。
“之后？”铁锤愣住了。
“之后我们还是要面对整个世界。”北马替他回答，“我们不可能杀光所有敌人。我们要做的，是把敌人，变成朋友。至少，是让他们不再愿意当我们的敌人。”
他走到铁锤面前，首视着他。
“一个被我们杀死在战场上的敌人，只会激起他同伴的仇恨。但一个被我们俘虏，吃了一顿饱饭，然后被我们放回家的敌人，他会做什么？”
“他……他会……”铁锤说不出来。
“他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的同伴。”北马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他会告诉他们，牛轭湖的哥布林，不是恶魔。他会告诉他们，这里有‘工分’，有‘按劳分配’，没有奴隶，没有谁可以不劳而获。他会成为我们思想的种子，在敌人的军营里生根发芽。”
“这太冒险了！”跛脚颤声说，“万一他们是装的呢？”
“当然有风险。”北马承认，“但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时间，是人心！我们要瓦解他们！从内部！所以，我命令，所有俘虏，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头领，一律不准虐待。愿意留下的，可以加入劳动队，靠工分吃饭。不愿意的，审查之后，发放三天干粮，让他们自己走。”
“给他们干粮？”铁锤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自己都不够吃！”
“这是收买人心的价钱，很便宜。”北马说，“我们每放走一个活的俘虏，就等于向北方派出了一个宣传员。这比绿裔他们冒死潜入要安全、高效得多。”
帐篷里，再没有人说话。
这个理念，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战争，不就是你死我活吗？怎么还能这样做？
“格鲁布。”北马转向他。
“在！”
北马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骚扰是表象，迟滞是过程。我给你最终的指令。”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你的首要任务，不是杀伤，是抓活的。我要活的俘虏，越多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