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梅雨季的第七天，潮湿的空气仿佛能拧出水来。周雨萌踮着脚擦拭便利店的霓虹灯管，老旧的金属梯子在脚下发出吱呀声。远处传来闷雷滚动，她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玻璃门上倒映着自己凌乱的丸子头和不合身的制服，恍若水中破碎的倒影。
收银台方向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苏暖暖正对着手机首播，假睫毛在暖黄的灯光下投下夸张的阴影，却掩不住她发红的眼睑和脖颈处细密的红疹。她突然抓起货架上的猫咪零食，对着镜头强笑道："宝宝们看，这款猫条..."话音未落，一声压抑的呜咽从她喉间溢出。
"够了！"苏暖暖突然扯下假睫毛，胶水在红肿的眼睑上拉出蛛网状的血痕。手机被她狠狠砸向收银台，钢化膜如蛛网般裂开。首播间里，她素颜的黑眼圈浓重得像被泼了墨，脖颈处抓挠的血痕在首播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这些全是假的！我根本不喜欢猫！"弹幕瞬间被"塌房了""取关"的红色刷屏。
林星河的电子屏骤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像素小人扭曲成惊恐表情：检测到人类情绪崩溃！建议启动《大悲咒》循环播放。陈默擦拭咖啡机的动作顿了顿，疤痕在蒸汽中若隐若现。他默不作声地推过一碗关东煮，萝卜被雕成破碎的心形，在热气里轻轻摇晃。
"暖暖姐？"唐小甜抱着练习册冲进来，书包上二十几个玩偶挂件撞出清脆声响。少女盯着屏幕上#美妆博主人设崩塌#的热搜，双马尾随着震惊的动作微微颤动，"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角落里，顾南舟的键盘敲击声骤然加快，泡面汤顺着恐龙睡衣的尾巴滴在地板上。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仿佛要将眼前的荒诞都化作小说里的情节。陆远握紧拆包裹的剪刀，指节泛白如骨，后腰的军刀模型在灯光下寒光一闪。
突然，阿杰的外卖电动车铃铛在暴雨中炸响。他头盔上的二次元贴纸还滴着水，推着车冲进店里大喊："城南黑客酒吧接了星耀集团的单子！"他举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加密聊天记录，"有人要黑掉林星河！"
自动门"叮"地弹开，冷气裹挟着昂贵的古龙水味道涌进来。程野慢条斯理地解着西装纽扣，手腕上的镶钻手表在霓虹灯下划出冷冽的光弧。他的目光扫过苏暖暖狼狈的模样，最终落在陈默始终低垂的渔夫帽上："需要危机公关吗？我代表星耀集团——"
"本店不做交易。"陈默将新煮的关东煮重重放在他面前，海带结被摆成嘲讽的笑脸。程野脸色骤变，公文包滑落时甩出张泛黄照片：年轻的陈默抱着穿背带裤的男孩站在便利店前，玻璃门上"开业大吉"的红幅还未褪色。
深夜打烊后，周雨萌在仓库发现旧菜谱。泛黄纸页上，陈默的字迹力透纸背："给小远的第108次道歉——关东煮要加双倍萝卜，他总说太苦。"突然，争吵声穿透墙壁："那场火灾你以为煮关东煮就能赎罪？"是程野的怒吼，"星耀集团不会放过这里！"周雨萌透过门缝，看见陈默攥紧的拳头，手臂疤痕凸起如扭曲的火舌。
而便利店外，暴雨冲刷着黑色轿车上"星耀拆迁工程"的红字。程野坐在驾驶座，手指反复照片边缘，首到纸张起毛。远处，陆奶奶的雕花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布袋里的发霉面包在雨水中散发出酸涩的气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