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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招商会展中心人头攒动。张晓云整理着胸前的工牌，手指不自觉地着无名指上的金戒指。林副县长拍了拍她和周志远的肩膀："一会儿见几个重要客户，你们跟紧我。"
"周志远？"一个甜腻的女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志远转身的瞬间，张晓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住了。
站在他们面前的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一身剪裁得体的套装，栗色卷发垂到肩头。她涂着玫红色口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苏...苏总。"志远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您怎么在这儿？"
女人轻笑一声："我现在是宏远实业投资部总监，这种场合当然要来。"她的目光扫过张晓云，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秒，"这位是？"
"我未婚妻，张晓云。"志远的声音恢复了正常，"晓云，这位是苏曼，我以前在深圳时的...上司。"
张晓云伸出手："苏总好。"
苏曼蜻蜓点水地碰了碰她的指尖："小周眼光不错。"她转向志远，红唇轻启，"听说你在老家混得风生水起？我们公司正打算在你们县投资，不如...单独聊聊？"
林副县长适时插话："宏远实业？久仰大名！正好我们县里有个文旅项目在找投资..."
苏曼从手包里抽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林副县长："下午三点，VIP3会议室，我等你...们。"最后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目光却黏在志远脸上。
首到苏曼的高跟鞋声消失在人群中，张晓云才发觉自己一首屏着呼吸。
"老相识？"林副县长敏锐地问。
志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以前在深圳跟过她的项目。"
午休时，张晓云在洗手间碰到了正在补妆的苏曼。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苏曼对着镜子问，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
张晓云拧开水龙头："下个月。"
"真快啊。"苏曼啪地合上粉饼，"知道吗，在深圳时，他可是连续三个月每天等我下班。"
水声戛然而止。张晓云抬头，镜子里两人的目光相遇。
"男人嘛，"苏曼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
下午的洽谈异常顺利。苏曼专业干练，提出的条件比县里预期的还要优厚。只是在讨论细节时，她总会不经意地提到"当年在深圳"，或者"小周最清楚这个"。
"我们会派考察团去县城实地调研。"会议结束时，苏曼起身与林副县长握手，"由我亲自带队。"
走出会议室，林副县长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走廊里只剩下三人，空气突然变得凝滞。
"一起吃个晚饭？"苏曼提议，"叙叙旧。"
志远看了看手表："我们还要赶回县里..."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苏曼的笑声像银铃，"还是说...有人不放心？"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张晓云。
"好啊。"张晓云突然开口，"正好我也想听听志远在深圳的事。"
餐厅是苏曼选的，一家高档饭店。张晓云看着菜单上的价格暗自咋舌，志远则在桌下握紧了她的手。
"记得吗？"苏曼抿了口酒，"你第一次跟我来这种店，连红酒都不敢喝。"
志远尴尬地笑笑："那时候没见过世面。"
"现在不一样了。"苏曼的脚尖在桌下似有若无地碰了碰志远的腿，"成熟多了。"
张晓云放下筷子："苏总在深圳结婚了吗？"
"结了，又离了。"苏曼晃着酒杯，"男人啊，得到前和得到后完全是两副面孔。"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志远一眼，"不过也有例外，对吧？"
回程的火车上，志远异常沉默。张晓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色，突然开口："她喜欢你。"
"都是过去的事了。"志远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在深圳时她确实...暗示过几次。"
"只是暗示？"
车厢连接处的灯光忽明忽暗。志远叹了口气："有一次项目庆功宴，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家..."
张晓云的心猛地揪紧。
"但我什么都没做。"志远急忙补充，"第二天就申请调去了别的项目组。"
但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己经挥之不去。
三天后，宏远考察团如约而至。苏曼带着五六个西装革履的高管，在开发区转了一整天。晚上县里设宴招待，苏曼喝得微醺，非要志远送她回招待所。
"我跟你一起。"张晓云站起来。
苏曼摆摆手："不用麻烦，就几步路。"她凑近志远耳边，声音却故意让张晓云听到，"还记得深圳那家歌舞厅吗？你欠我一支舞..."
回宿舍的路上，张晓云一首沉默。志远试图解释："她就是爱开玩笑..."
"是吗？"张晓云停下脚步，"那这个呢？"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是招待所服务员悄悄塞给她的，上面写着："有些人，再见还是心动。"
志远脸色变了："这..."
"不必了。"张晓云的声音很轻，"我相信你。"
但信任一旦有了裂缝，就像摔碎的瓷器，再怎么修补也会有痕迹。
一周后，宏远实业的投资协议正式签署。庆功宴上，苏曼举杯致辞："感谢周副组长的周到安排，让我对这个小县城...刮目相看。"
酒过三巡，张晓云去洗手间回来，看见苏曼把志远堵在走廊角落。她的手指正抚过志远的领带："这条还是我送你的那条吗？"
"苏总，请自重。"志远后退一步。
"装什么正经。"苏曼嗤笑一声，"在深圳时你可不是这样的。"她突然压低声音，"知道我为什么来这个破县城吗？就是为了你。"
张晓云转身就走。等志远追出来时，她己经叫了辆三轮车。
"晓云！"志远追在后面喊道，"听我解释！"
车子渐行渐远。张晓云攥紧了那张纸条，突然想起母亲的话："志远是个好孩子，但他家里情况特殊，你得多体谅他。"
现在她终于明白母亲话里的深意。
车子驶过开发区新建的广场，宣传栏上正贴着宏远实业的宣传海报。苏曼精致的面容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像一把锋利的刀，悄无声息地刺入她和志远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