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没多久,徐梨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她像只慵懒的猫,蜷在韩星辰怀里,膝盖上摊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启元设计发来的正式Offer邮件。她正拿着手机计算器,指尖飞快地戳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
“嗯……基本月薪三万二,加上预估的项目奖金和绩效,平均下来……嗯,就算它三万五一个月好了!”她眼睛亮亮的,带着对新工作和收入的憧憬,“除去五险一金、税……到手大概……”她又飞快地按了几下,“嗯,两万六左右。”
韩星辰的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手臂环着她的腰,安静地听着她算账,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对经济独立和未来规划的认真劲儿。他喜欢看她这样,充满活力地为自己的人生精打细算。
“然后呢?”他低声问,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角。
“然后就是存钱计划呀!”徐梨调整了一下姿势,更舒服地靠着他,指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给他看,“你看,我打算每个月固定存……一万五。剩下的作为日常开销。”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声音也认真起来,“这存下来的一万五里,先拿出一万……嗯,每月一万,固定还给你。”
“还我?”韩星辰微微一怔,环着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些。
“嗯。”徐梨点点头,侧过脸看他,眼神清澈坦荡,“那五十五万。说好了要还给你的。”
提到那五十五万,韩星辰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和一股浓重的悔意。
这一刻,韩星辰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他低估了徐梨的骄傲和敏感。
他剥夺了她自己处理原生家庭问题的权利,也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里,掺杂了金钱的“买断”,让她背负上了一笔沉重的、关于尊严的债务。
“五十五万……”徐梨还在认真地计算着,语气努力显得轻松,“一个月还一万的话,大概……嗯,西年零七个月左右就能还清了!还清之后,我们存的那些钱,再加上我的公积金,就可以真正开始看房子,付首付了!”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规划,仿佛那笔债务只是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完成之后就是崭新的、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开始。
然而,她越是这样认真规划、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西年零七个月”,韩星辰的心就越发揪紧。西年多……她要把自己辛苦工作赚来的钱,每月固定划出一大笔,去填补他当年自以为是的“保护”留下的窟窿。
一股强烈的懊悔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收紧了手臂,将徐梨更深地、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取代那份无形的负担。他把脸深深埋进她散发着清新洗发水香气的短发里,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浓重的鼻音:
“阿梨……”他低唤她的名字,后面的话却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后悔了。无比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那么冲动,为什么不用更迂回、更尊重她的方式去解决?为什么让她背负上这样的心理负担?那五十五万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对她而言,却是需要辛苦工作西年多才能还清的“债”!
徐梨被他突如其来的、近乎窒息的拥抱弄得有些懵。她能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和身体的紧绷,与刚才她兴致勃勃规划未来的氛围截然不同。
她放下手机,抬手轻轻抚上他埋在自己颈窝的后脑勺,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安抚的意味,“星辰?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算得太慢,吵到你了?”
韩星辰摇摇头,依旧埋在她颈间,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和馨香,仿佛这样才能驱散心底那份冰冷的懊悔。
他沉默了几秒,才闷闷地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自责,“阿梨…我…对不起……”
徐梨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在指什么。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环住他腰身的手臂也收紧了些,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
“干嘛突然说这个,”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当时只是想保护我,不想我再被骚扰,我知道的。”她顿了顿,捧起他的脸,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灯光下,她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自责、心疼、懊悔。她的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
她伸出拇指,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心,眼神认真,“星辰,那件事,我不怪你。真的。一开始我确实被情绪冲昏头脑了,但我很感激你帮我彻底摆脱了她。” 她指的是她那贪婪的生母。
“但是,”她的语气变得郑重,“这笔钱,我一定要还。这不只是钱的问题,这是……我的心安。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任何一个角落,是因为‘钱’才变得干净的。我想和你,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地站在一起,一起努力,一起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你能理解吗?”
她的眼神清澈见底,里面没有委屈,没有怨怼,只有纯粹的坚定和对未来共同奋斗的渴望。
韩星辰凝视着她,看着她眼底那份不容置疑的光芒,心头的沉重感似乎被这份光芒驱散了一些。他明白了她的坚持。这份坚持,源于她的骄傲,也源于她对这份感情的珍视。他为自己刚才的懊悔感到一丝羞愧——他应该更信任她,信任她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信任她选择与他并肩的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抬手覆上她捧着自己脸颊的手,声音沙哑却温柔,“我懂。阿梨,我懂。”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歉意和珍视的吻,“对不起,刚才……是我钻牛角尖了。你想还,我们就还。我们一起存钱,一起规划。西年多……很快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徐梨这才重新露出笑容,像阳光穿透了阴霾。她重新靠回他怀里,拿起手机,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语气也轻快起来,“嗯!而且新公司离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好远啊,地铁要换乘两次,估计得一个多小时……”她皱了皱小鼻子,随即又释然道,“不过没关系!以后你要是加班来不及接我,我就自己坐地铁回来!也挺方便的!”
“不行!”韩星辰想也没想,立刻反驳,语气斩钉截铁。刚才的低落情绪瞬间被一种新的“危机感”取代。他收紧手臂,霸道地宣布,“地铁太挤了,我不放心。而且……”他低头,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和一点点撒娇的意味,“下班就想第一时间见到你。所以,还是我去接你。风雨无阻。”
徐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霸道宣言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却又甜丝丝的。她故意逗他,“那万一你开会开到很晚呢?或者应酬呢?”
“那就…让司机去接你”,他毫不犹豫,“总之,不许你自己挤地铁。”
“韩总,你这算不算公车私用啊?”徐梨揶揄道。
“我不管。”韩星辰理首气壮,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成功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对了,还有这个房子的房租,我现在都和你住一起了,房租我也有份,所以以后……你只给我一半就行。”韩星辰捏了捏她的脸,知道想让她一分不出是不可能的。
徐梨眼睛弯成月牙,轻轻回应,“好。”
“还有…冬天太冷就必须换房子或者去家里住!”
徐梨环着他的脖颈,语气像是撒娇,“好,好,好,都听你的”。
她知道他总是在找借口帮她,家里买菜做饭日用都是他在出钱,包括核弹的大大小小也是他在承担,他总说核弹是自己买的小猫,所以得由自己负责,可徐梨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