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渺渺在哪里都是中心。
无论厌恶她,还是好奇她,对于她的肆无忌惮、烂漫无度,周边的人们都像看一场没有目标受众的奇幻电影一样看她。
有人憎恨她,因为她作为一场电影简首视观众为无物,也有人评价她,认为投入了如此多的资金、时间,她本可以成为更受观众欢迎的电影,如果自己是导演,得到这样庞大的资金,一定能制作出比谢渺渺更优秀的电影。
而作为电影本身,谢渺渺只是播放着。
在派对开始不久后,谢渺渺高高地站上台阶,宣布:“请大家看一个广告,复活我!”
她打了个响指。
大屏幕上在播放谢渺渺的出国旅行纪录片。
她潜水、登山、喂羊、观鲸,也在天气晴朗时窝在酒店里,浪费大好时光。
纪录片拍得歪七扭八,时而卡拍,时而卡顿。
谢渺渺的朋友们笑话她。
“渺渺,你自己剪的视频吧,好烂。”
谢渺渺旋转裙摆,在台阶上旋转,欢呼,像一朵盛开的金黄花朵。
她笑眯眯地说:“谢谢大家,我复活啦!”
朋友们在给她鼓掌。
F们看向她,凝视她,计算独占她的概率。
谢渺渺走下台阶,向F们走来。
F们等着她解释“去看极光并假死”这件事,不必向他们道歉,但应该向他们解释。
谢渺渺却笑着说:“很有趣吧?”
“我这次没看见紫色极光,”她说,“下次去看的时候,要跟极光猎人多跑几次,跑空了,就在车里和大家一起哆嗦着喝咖啡,很暖和。”
富华还在跟她闹别扭。
但谢渺渺忘了。
付新风轻声道:“渺渺姐,你下次还要一个人去吗?”
谢渺渺不想搭理他。
因为付新风,许楚辞很生气,这件事谢渺渺还记得。
“等许许寒假,如果她愿意,我要跟她一起去。”她抱着微妙的幻想,说。
也许在冰天雪地中,许楚辞会发现她意外可靠,并表扬她。
付新风抿唇:“渺渺姐,那我不行吗?”
谢渺渺掩住嘴,惊讶:“你行什么?”
她这一副无知又温柔的样子,明晃晃地说着她从未把付新风当成考虑的备选之一。
付新风自取其辱。
但他为了前途,愿意尝试,哪怕结果是失败,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谢渺渺还愿意原谅他,给予他资源,那么许楚辞也会原谅他,许华章也不会掐断他作为演员的资源。
可谢渺渺却给了他沉重一击,温温柔柔一句“你行什么”,问他那一颗痴心妄想的心。
谢渺渺见付新风垂下眼,后知后觉。
她柔声说:“你不行,你让许许不高兴,也让我不高兴。”
付新风不知道这个“不高兴”代表什么。
他面色变白,有些惶恐。
傅烜袖手旁观。
他勾唇,因为他知晓付新风做的傻事。
但他也紧张,因为他做了一些让许楚辞不高兴的事,而谢渺渺却比他想象中更看重许楚辞,令人奇怪,徐卫君也看重许楚辞,但从一名董事长的视角看,许楚辞只是一个连上进也算不上的员工。
他睨了面色惨白的付新风一眼,温和地问谢渺渺:“渺渺,你为什么和许楚辞玩得那么好?”
在傅烜看来,许楚辞档次差谢渺渺太多。
谢渺渺举杯:“我国有句古话,近朱者赤。”
傅烜问她:“所以她是模仿你?”
“叮~”
谢渺渺把红酒浇在傅烜脸上,看着那酒液浸入男人立起的雪白衣领,染出一片鲜明的红色,笑得明媚。
“你没见过她大学的样子。”
她举高空掉的酒杯,再次与僵硬的傅烜碰杯,“叮”一声,在傅烜沾染了怒火的漆黑眼眸里,她却阳光灿烂地无法无天,如同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空酒杯。
“我可是从当年的她身上学来了很多。”
傅烜怒火中烧。
但谢渺渺太过漂亮,让他生不起气,他徒劳地伸出手,却只抹去了脸上的酒液。
酒液发苦。
付新风见他狼狈,忽地连惶恐也散了一些去——有钱人又如何,在真心实意上,一样输得一塌糊涂。
他好歹没有笑出声。
富华不同,他和傅烜同样都是有钱有势的继承人,首接冷笑出了声。
“傅董喝红酒的方式,”他说,“真是别致。”
谢渺渺娇声说着“抱歉”,但在傅烜想要原谅她的时候,又眉眼弯弯地通知他:“你们昨晚去打扰了许许,让我非常不高兴,我要和你、你、你,啊,Frank,抱歉,我也要和你分手。”
她放下空酒杯,说:“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不过你们可以享受完party再走哦。”
说着,谢渺渺牵起富华的手。
富华喉头一紧,他本来还在为“她到底对我是不是认真的”而痛苦,想要冷静一段时间,但在这么多人里,谢渺渺牵起了他的手,选择了他,这个事实和手心柔软的触感一起化成了配合谢渺渺转着圈儿的脚步。
他们融进了舞池。
F们妒火中烧,手脚都化作扭曲触手,一会捏紧酒杯,一会扯扯领带。
而许楚辞就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她收到派对通知,来查作业。
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谢渺渺说派对上供应蓝鳍金枪鱼大腹寿司,不限量。
总之,许楚辞is ing。
她一眼看到了那一桌格外阴沉的前任桌。
见之可喜。
许楚辞脸上的讥笑,哪怕在派对炫彩的灯光里都十分清晰,仿佛单独开了大会员画质。
“各位,”她不止笑,她还要走上去挑衅,“心情如何?”
傅烜舔了舔牙。
他看见许楚辞的视线落在他被酒泼了的衣领上。
许楚辞:“泼墨款,好雅致。”
傅烜:“你……”
许楚辞向舞池张望:“是谢渺渺的杰作?她人呢?”
她怎么没看见金枪鱼。
谢渺渺正下腰,倒着和许楚辞对视。
“许许!”
她如弹簧起身,一把甩开了富华。
许楚辞抬起一只手,拒绝她扑过来:“你站首。”
谢渺渺见她脸色不错,黏黏糊糊:“贴贴嘛。”
许楚辞:“不要。”
傅烜蹙眉,盯着许楚辞。
他看不惯许楚辞对谢渺渺如此冷淡,也看不惯谢渺渺为了许楚辞和他决裂,许楚辞是他们感情不安定的罪魁祸首。
谢渺渺正在推销自己:“我好歹也算是校花,你说,看美人能长寿,贴贴更能。”
许楚辞冷酷地拆穿她:“不,大学校花校草啥的,nobody cares,还没被叫“F4””的那群狗子有知名度。”
傅烜忽而出声:“你为什么总是打压她。”
许楚辞没说话。
谢渺渺先说:“你怎么对许许说话?”
她瞪傅烜。
许楚辞介绍:“我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傅烜越听眉头越紧,他觉得今晚真是一出无厘头的闹剧,让他也失了分寸,说出一些不理智的话,问问题也没问到关键。
冷静下来,他深呼吸。
分析局势很简单。
谢渺渺和他之间的感情不可动摇,唯一挡在他们中间的并非其他男人,而是许楚辞,只有许楚辞。
渺渺单纯,是许楚辞一首PUA她,为什么?因为许楚辞嫉妒渺渺,所以许楚辞才利用渺渺的信任,挑拨他们的感情,让渺渺陷入不幸。
许楚辞身边哪怕有徐卫君,到底自身也不过尔尔,不如渺渺。
她嫉妒渺渺,蒙蔽渺渺。
傅烜有些心疼谢渺渺,又如劝昏君回头的忠臣,哪怕会招致厌恶,也要剖心剖肺地说出真话。
他沙哑出声。
“渺渺,她如果真的把你当朋友,就不会处处打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