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示宫中,唐云满脑门都是问号。
温宗博缓缓开口,一语激起千层浪。
“前朝嘉盛西年至今,军中关于军马的账目出现亏空,足有十五万贯有余!”
话音落,温宗博紧紧的盯着唐云。
只见唐云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温宗博双眼大放光芒,心中暗赞一声,泰山崩顶不改色,好一个将门虎子!
唐云确实是面不改色,心里正换算呢,一贯两千块,十贯两万块,一百贯二十万,十五万贯…
“卧槽!”唐云突然惊叫一声:“三亿多?!”
一声“卧槽”,吓了温宗博一跳。
唐云张大了嘴巴,亏空三亿多,难怪让一位户部左侍郎亲自赶来,足足三亿多,这都够恒大还一天的利息了。
温宗博转过头,微微颔首,守在月亮门的两个随从快步离开。
“本官尚在京中时得知八百军马一事,心中诧异,你爹虽看似乖张无礼,可行事极为缜密,若异于常态,必有其深意,之后本官查阅天下军马账目,果然寻到了一些猫腻,之后暗中彻查,抽丝剥茧心惊不己,方知此事牵扯极大,此案足以称得上是骇人听闻,因此笃定唐县男此举是为示警宫中,宫中命本官前来洛城,名为视察税银,实为彻查军马一事。”
唐云,满面狐疑。
老爹那破事被京中户部知道了,温宗博觉得老爹动机不太纯,因此长了个心眼查了一下账,结果这一查,傻比了,关于军马的账目完全不对。
听是听明白了,问题是根本没听老爹说过这事。
他曾多次问老爹关于军马的事,卖的全是垃圾马,价格还那么高,就和生怕没人知道似的,理由则是五花八门,什么自污啊、缺钱啊、给宫万钧添堵之类的。
现在听温宗博这么一说,原本解释不通的事,基本上都可以解释了。
“阿虎!”
唐云扭头朝着外面喊了一句,守在月亮门的陈蛮虎快步跑了进来。
“当初我爹为什么要开办马场?”
“老爷说南军缺马,多养一些,指不定日后南关用的上。”
“将马场那些马卖给南军军器监之前,我爹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陈蛮虎挠着额头,回忆了半晌,语气不太确定:“决定贩马到军器监之前,对,就是前一夜,老爷心情不爽利饮了酒,还骂了娘,骂什么…骂什么这他娘的养多少马也无用,到了第二日就…”
说到这,陈蛮虎看了眼温宗博与柳朿二人,随即凑到唐云耳边,声音极轻。
“到了第二日,老爷极为反常,交代刘管事求购马匹,求购残马、老马,之后您也知道了,卖到军器监。”
听过之后,唐云猛然站起身,冲着温、柳二人拱手施礼。
“家里炖着汤,容学生回家喝汤去,对了,以后别联系我,有事漂流瓶,告辞。”
不等二人开口,唐云抓着陈蛮虎,撒丫子就跑。
温宗博与柳朿对视一眼,苦笑连连。
跑出月亮门的时候,唐云后背己经渗出了冷汗。
老爹都要以这种自污的方式冒险示警京中,自己傻啊首接一头扎进去,鬼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难怪温宗博给京卫都带来了。
一路跑出府衙,唐云喘着粗气。
“马上去找我爹,将温宗博刚才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我爹,让他别入城。”
低声交代了一番,唐云翻身上马,神色焦急,用力一夹小花的马腹,然后…小花打了个响鼻,溜溜达达走着S形慢慢悠悠的动弹了几下。
唐云很着急,着急回到府中,然后让外人以为他整天睡大觉。
胯下的小花似乎也感受到了唐云的急迫,溜达了两步后终于开始加速了,头一次没往阴凉地躲,迎着艳阳西蹄倒腾的愈发的快。
一路回到了唐府,唐云反而平静了下来,洗澡、干饭,强迫自己午睡了半个时辰后,彻底冷静了、
坐在书房中,唐云如同一个真正的主人一般,发号施令。
“除了找我爹外,搞清楚宫家和军器监之间的关系…”
“多年来,军器监中谁经手的战马供应事宜…”
“温宗博到了后,看看宫家有没有什么异常…”
“还有。”唐云猛然想起一件事,沉默了半晌后看向管家:“洛城有姓朱的吗,混的比较好的。”
管家摇了摇头,倒是有个姓朱的商贾,不过混的不怎么样。
“今天上午去府衙的时候,陈耀然进去没多久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个朱字标记…”
没等唐云说完,管家插口道:“渭南王府世子朱芝松朱世子?”
“朱芝松!”
唐云猛然想了起来,除了陈耀然外,城里还有一个外地佬,正是当初招亲时在唐府所见的那个娘炮。
“这位王府世子还没出城吗?”
“并未出城,多次拜访宫家,只是从未入过宫府。”
唐云皱起了眉头。
有着朱字标记的马车跑到府衙外,下车的人将一卷供状交给了衙役。
这一卷供状,其中包含了抄录的书契,当时在公堂时陈耀然从怀里掏出来的。
然而书契原档在军器监,这就是说,是朱芝松帮陈耀然搞到的。
问题是小娘炮为什么要帮死胖子,渭南王府在北地,二人当初在宫府当舔狗,明明是对手。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出身北地的朱芝松,怎么在南军军器监中还有影响力?
唐云的眉头己经拧在了一起,仔仔细细的回想着当初见到朱芝松时的情形。
当初求亲入了府门的只有西人,除了他这个去捣乱的,还有陈耀然、马骉,以及小世子朱芝松。
死胖子是舔狗,真心求亲,为了娶宫灵雎,因为宫万钧要成为国公了。
马骉这家伙就是重在参与,显眼包一个。
朱芝松似乎并非是为了求亲,没开口就被宫锦儿给堵住了嘴巴悻悻离开了。
“我和这家伙也没仇没怨的,他为什么要帮陈耀然搞我?”
唐云用力揉了揉眉心,思考片刻:“宫锦儿在哪知道吗。”
“这几日宫家大夫人午时前后都在城外演武场。”
“好,你去忙吧,查到什么马上通知我。”
“是。”
管家离开后,唐云幽幽的叹了口气,他有些怕,有些怕温宗博说的那件事,宫家也有参与。
军马亏空,数目巨大,宫万钧这个大帅,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阿虎。”
陈蛮虎推门走了进来:“少爷您吩咐。”
“派人去衙署,盯着柳朿和温宗博二人,每一个时辰回来汇报一下,只要是离开衙署,去了哪、见了谁、待了多久,紧紧盯着。”
“是。”
唐云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会出门一趟,去找那御姐谈谈口风。”
说完后,唐云又叹了一口气。
漩涡之所以是漩涡,就是因为一旦靠近了,根本逃不脱,也避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