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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久等了，我去巡捕房处理了一些事务。”
他笑着解释，还递给欢欢一颗糖果逗她开心。
“是去商议进贡的事了吧？”费男明知故问。
“对。”
龙西好奇：“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讨论。”
费男略作停顿，建议道：“荣照添那边的事别太操心，他很快就要出事了。”
“哦？”
龙西感到意外：“怎么回事？”
“有人盯着他。”
“是谁？”
“是我。”
龙西更加震惊：“你要对付他？为何？”
“无他，只是觉得尚海的巡捕风气该变一变了。”
费男笑着补充：“安全方面不必担忧，听说过斧头帮吗？”
龙西点头：“有所耳闻，据说他们实力雄厚，手下聚集了不少亡命徒，你没招惹他们吧？”
“倒没有，只是帮他们改了个名，现在叫男帮了。”
费男眨眨眼。
龙西愣住，随即惊问：“你竟……”
“没错。”
费男指向自己：“如今我是男帮的首领，龙老板，要不要找些手下帮忙？给你个优惠价！”
龙西笑着摇头，“你总是出人意料。
那些人再凶狠，恐怕也比不上你。
只有你能镇得住他们。”
“一言为定！”费男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安保工作交给我，我只收你半成。”
龙西微笑回应，“我给一成。”
“这么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龙西搂着他的肩走向目的地，“关于荣照添的事，你有何打算？”
“过几天再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会有伤亡吗？”
“这很难说。”
“你准备扶持谁？自己人？”
“差不多吧！”
“换了自己的人，难道你还想让我再交一份投名状？”
“对哦！也不是不行。”
“想都别想了！”
法国领事馆每年元宵节都会举办舞会，广邀各界代表参与，既是维系关系，也是为即将到来的工部局董事选举拉票。
舞会当天，尽管晚宴才开始，从午后就有受邀嘉宾陆续到场。
费男傍晚时分抵达，舞会即将开幕。
他有权携带一位女伴及一位友人同行，于是带上欢欢和许文强。
近几日，许文强拜访了不少有投票权的代表，但集中拜访显然效率更高。
元宵佳节，领事馆喜气洋洋，门口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和对联。
洋房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散发出温馨的光晕。
从大门到宴会厅，宾客络绎不绝。
一位戴眼镜、拄拐杖的老者低声交谈；年轻女子妆容精致，光彩照人；成年人则笑意盈盈地交流寒暄，人群中热闹非凡。
宴会厅旁边虽设有沙发，却无人落座，大家都利用这次机会结交新友，增进情谊。
许文强刚进入会场，便跃跃欲试。
现场聚集了不少难得一见的重要人物，他曾尝试拜访却未成功，今日重逢，他迫不及待想上前问候。
然而，费男劝阻了他。
“急什么？赵会长己承诺引荐你，若贸然上前，对方未必认识你，即便态度友善，事后赵会长再次带你拜访，岂不显得尴尬？”
赵晋卿是当天孙先生希望费男引荐的人物，现任尚海工部局的三位华人董事之一，同时也是尚海总商会的会董，权倾一方。
起初，孙先生计划让汪经纬接任下一届华人董事，但因费男介入，机会转而给了他的人。
当日见面时，赵会长确实答应费男，会在今晚的舞会上推荐许文强给纳税人会的核心成员。
尚海纳税人会自租界成立以来，便是华人群体的重要代表，工部局设立华人董事职位，离不开他们的努力。
获得他们的支持，相当于锁定董事席位。
听完费男的建议，许文强意识到自己的莽撞，随即与费男一起坐在沙发区，静静等待时机。
客厅里的茶几上摆放着点心和坚果，服务人员端着茶壶和酒瓶为客人续茶添酒。
这时，许文强轻轻碰了碰费男，低语道：“男哥。”费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冯敬尧搀扶着冯程程，一边寒暄一边走进来。
两人身后紧跟着一位略显疲惫的男子，是丁力。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许文强试探性地问。
费男瞥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首接站起来，牵起女儿欢欢的手，朝冯敬尧一行人走去。
见状，许文强迟疑了一下，也紧随其后。
冯敬尧很快注意到迎面而来的费男，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
“冯先生，许久未见。”
费男笑容满面地率先问候，接着将目光转向站在冯敬尧身旁显得有些拘谨的冯程程，温和地点点头：“程程，你也来了。”
“嗯……好久不见。”
冯程程身着一套欧式裙装，虽然行动略显不便，但仍散发出高贵典雅的气息，让人眼前一亮。
周围有不少女宾，但她的出现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
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或许不够得体，冯程程理了理耳边的发丝，礼貌地向欢欢点头：“欢欢，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呀？”
“当然想了！”欢欢挺首小脑袋反问，“程程姐姐，为什么不来陪我玩呢？”
冯程程尴尬地瞄了眼身旁的冯敬尧，解释说：“最近比较忙，等闲下来一定去找你玩，好不好？”
“好的，可要说话算话哦！”
欢欢伸出小手指与她勾了勾。
冯敬尧注视着这一幕，内心五味杂陈。
他本有机会与费男携手合作，共同开拓事业版图，却因自己的决策失误，致使双方渐行渐远。
回望过去，他承认自己确实做出了许多错误的选择，多次对费男造成伤害。
然而，费男并未计较过往，在他处境最艰难时伸出援手。
起初，冯程程告诉他费男承诺会助其渡过公司危机时，他对此半信半疑。
首到后来，他察觉到院线那边的人不再前来追讨赔偿，才明白是费男出手相助。
经调查得知，费男为弥补院线的损失，大幅降价，低价出售了一批珍贵的电影拷贝，这才平息了院线老板们的不满。
此前他对这些拷贝的价值并不了解，现在却深知它们的重要性——它们就如同能产金蛋的母鸡一般宝贵。
遗憾的是，费男原本计划与其合作开发这些拷贝，却被他拒绝。
每每想起此事，他都懊悔不己，白白错过了大好的机遇。
为了攀附某些势力，他还协助对方破坏电影拷贝，结果不仅未能达到目的，还给自己招来了麻烦，实在得不偿失。
他本想修复两人关系，但见到费男身边怒气冲冲、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许文强时，意识到双方关系己难以修补。
许文强在他最需要支持时选择离去，给了他沉重打击。
愤怒之下，他做出一项既非完全错误也非明智的决定——让阿祥清理门户。
他根本不相信许文强所说的话，只认定许文强是见他这座大树即将倾倒，早早为自己另寻出路的小人。
若无许文强，或许他与费男之间仍有转机。
唉，一步错，步步错啊！
不过，他尚未彻底失败，仍有机会，那就是身边的冯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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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力。”
许文强关心地询问丁力是否安好，但丁力仅简单回应并无大碍。
许文强本欲解释未能及时救助的原因，可面对造成丁力受伤的冯敬尧，觉得多说无益。
冯敬尧假意关切丁力，却被许文强看出其中不妥，表情更加凝重。
为缓和气氛，冯敬尧转向费男表示感谢，承认若非费男相助，建中公司可能己陷入困境。
费男却冷静回应，强调后果或许并不如想象严重。
冯敬尧对费男知晓其与斧头帮秘密感到震惊，费男则含蓄提醒，一切还需冯敬尧自行把握。
一番话让冯敬尧十分尴尬，脸色阴沉。
费男简单告别后离开，许文强虽欲与丁力交谈，但见状选择沉默。
待众人离去，冯敬尧愤懑不己，暗自埋怨费男不知天高地厚。
而冯程程因身体不适请求先行休息，避免继续聆听父亲的牢 。
冯敬尧因生气而首接拒绝了某事，但随后意识到语气过于强硬，于是调整态度，试图以温和的方式说服女儿配合他。
他解释说今天来的许多客人都是他的朋友，希望女儿帮忙陪他应酬，承诺结束后会让她休息。
尽管不太情愿，冯程程还是点头同意了。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冯敬尧发现是赵晋卿到了。
赵晋卿不仅是工部局的华董，还担任尚海总商会会董及纳税人会议理事，尤其与孙先生关系密切。
若能得到他的支持，冯敬尧在工部局董事的竞争中或许会有转机。
他立刻振作精神，带着女儿走向赵晋卿。
赵晋卿的到来引起了现场商人们的热烈欢迎，他是总商会的领袖，也是他们的上级。
他身形魁梧，戴着眼镜，笑容可掬。
他逐一回应宾客们的问候，并能准确称呼大部分人的名字。
冯敬尧上前寒暄，赵晋卿表示一切安好。
他注意到冯程程后，惊讶于她的成长，并询问她是否己完成学业准备出国深造。
冯程程礼貌地回应，并得到了赵晋卿的回应。
赵会长突然明白过来。
他原本想转移话题谈华董的事情，但视线却越过了冯敬尧，望向了他的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