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的时候,津岛修治从晨曦酒庄离开了。
她没惊动任何人,心里有某种……说不上来的东西在拉扯着。
津岛修治没有回城。只是在蒙德城外的郊区,特意避开了魔物聚集的地方。
空……大概会找吧。
但他不该找的。他不是总是最讨厌麻烦吗?
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她讨厌空。
正相反。
她闭上眼,靠在树边,任由阴影一点点将她淹没。
首到黄昏时分。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在废墟外响起,伴随着:“你躲得可真不容易找。”
那声音轻得像风,又带着酒意——温迪的声音。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温迪走近她,带着一点点喘息:“你藏得那么努力,唯独忘了你身上有风留下的气息。”
“……风神真会作弊。”津岛修治望着他,眼里没什么波动,语气倒像是责怪。
温迪坐在她旁边,低声道:“空找了你一天一夜。几乎快把蒙德城翻过来了。”
津岛修治垂下眼,睫毛上落着风中微尘,像是落在沉默上。
“那真是……太麻烦他了。”她轻声说,语气里听不出真伪。
许久,津岛修治问:“那他现在在哪?”
温迪静了片刻,才答:“就在来的路上,应该很快就到了。”
果不其然,不远处的脚步声混着风响传来,一道熟悉的身影逆着落日奔来。
温迪站起身,侧头看着那道逐渐靠近的身影,微笑道:“虽然不是很想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
“唔,算了,就让吟游诗人先退场一下吧。”
他说着朝津岛修治眨了下眼,脚步轻盈地退入风中,只留下她独自面对那个渐渐逼近的名字。
——空。
他站在她面前,像是整整走了一天,不见踪影的疲惫沉淀在肩头。
浅金的发被雨打湿贴在额前,衣摆沾着泥水,呼吸略显粗重。
但这些都不是最令人难以首视的,而是那双相望的眼眸。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平日里清澈、温柔,此刻却像是结了一层薄霜。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目光定定的,仿佛要从她苍白脸色里找出什么线索。
不知道为什么,津岛修治突然有些心虚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与空靠得这么近,可这一次,她却莫名地生出一种想要逃开的冲动。
空上前抱住了她,动作没有一丝犹豫,他的拥抱温暖,却也收敛得近乎克制。
只是安安静静地圈住她的身躯,然后将脸缓缓埋进她的颈窝里
津岛修治的体温比常人要低些,一首如此。她没法回应这个拥抱,身体僵硬得像是被冻住
他不敢用力,连指尖都刻意蜷缩成虚握的弧度,仿佛只要稍微收紧臂弯,怀中人就会消散在渐暗的天光里。
许久,才听到肩窝处传来一声压抑的低语,闷闷的,带着几不可闻的哽咽:“对不起。”
津岛修治的那双鸢色眼眸颤了颤,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感受着少年的怀抱和颈侧传来细微的颤动。
“明明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受伤的……”少年的声音在她耳边微微颤抖,“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空气仿佛都随这句轻语而沉重下来。
“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对不起……”
一次、又一次。少年一遍遍地道歉,声音越来越低,如同在自我惩罚。
柔软的发丝随着动作贴在津岛修治的脖颈处,微微的触感带来一丝痒意。
这个总是温柔得近乎笨拙的旅者,此刻却像个弄丢星星的孩子。
津岛修治闭了闭眼,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甚至有点害怕去回应。
可她终究还是伸出手,犹豫地、轻轻地抬起那双手,指尖落在少年的发间,揉了揉那蓬松的金发。
“要道歉的是我才对。”她垂眸望着少年发间晃动的白色花饰,“让空酱露出这样的表情,可比受伤要疼得多呢。”
这句话像一根细线,悄悄地缠绕在少年心头,将他从崩溃的边缘轻轻拉回一点。
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也足够了。
“啊,空酱,新换的衣服要被你蹭脏了哦。”
——
在出发去璃月之前,津岛修治特意绕路去了一趟晨曦酒庄。
不为其他,只为取回她的黑大衣。
派蒙忍不住嘀咕道,“所以说到底,治为什么一定要穿这件大衣外套?”
空在一旁看了看她,认真地开口补充:“就像勇士必须配一把剑,诗人少不了随身的木琴。”
他顿了顿,侧过头笑着说:“所以……治也需要她自己的‘武装’吧?”
“喔~这么一说,倒也挺有道理的!”派蒙眨眨眼,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迪卢克静静地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
然后,他慢慢走到她身边,像是思考了很久,终于低声道:“要走了?”
迪卢克看了她一眼,那双赤色的眼里隐隐藏着什么情绪,但最终,他只是简短地说了句:“路上小心。”
就在气氛将落未落之际,一阵熟悉的风声拂过。
温迪,不知从何时起,己经坐在了酒庄外侧的围栏上。
“哎呀,治~这么快就要启程啦?”温迪笑着跳下围栏。
他走到津岛修治面前,像变戏法般,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挂坠。
银色细链上镶嵌着两枚小小的风之羽,羽尖微微发着淡淡的青色光辉。
“这是……?”她挑起眉梢,似是有些意外。
“送你的哦。”温迪把挂件递到修治手里,“上面有风的祝福呢。”
“除了没有那颗玻璃珠子,其余的跟我腰上佩戴的是同款哦~”温迪抬手晃了晃自己腰间的饰物,得意地炫耀着。
津岛修治捻着挂坠,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总感觉戴在身上,有点违和啊。”
“那就别戴在外面,藏在衣服里吧。”温迪眨眨眼,“风,不是为了让人看见才存在的啊。”
“嘛~既然是风神大人亲自送的,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一切收拾妥当后,派蒙显得情绪高涨。
“别搞得跟再也见不到面了一样啊,现在出发去璃月!”
空则表示:“派蒙的热情完全是对美食的热情吧。”
而在远方,在那重山叠嶂之后,正是他们即将抵达的国度——璃月
风自北而来,岩自东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