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一节 河湟秋深羌笛怨
宝隆二年深秋，河湟谷地的青稞早己收割，枯黄的牧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青唐羌的大酋豪“瞎毡”站在积石山顶，望着山下连绵的营帐，鹰隼般的眼眸闪过狠厉。他身后的羌族战士们敲着羊皮鼓，吟唱着古老的战歌，腰间的骨刀在夕阳下闪着寒光——这些被汉人称为“青唐羌”的游牧部族，因不堪郭文桧新政下的苛捐杂税，终于在瞎毡的率领下揭竿而起。
“汉人朝廷软弱！”瞎毡用羌语大吼，“松州、银州的汉官抢我们的牛羊，逼死我们的长老！今日，我们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数万羌族骑兵发出震天的呐喊，马蹄踏碎河谷的薄冰，朝着东南方向的松州城疾驰而去。他们身着兽皮甲，头插鹰羽，擅长在山地间奔袭，手中的“环首短刀”虽不及汉军的龙头环首刀精良，却带着悍不畏死的凶性。
第二节 西州连陷烽火急
松州城的守将是个郭文桧安插的文官，闻听羌兵来犯，竟以为是小股匪盗，只派了五百步兵守城。青唐羌骑兵用羊皮筏子渡过洮河，趁夜攀城，骨刀割开了熟睡汉兵的喉咙。天明时分，松州城头的汉军旗帜被扯下，换上了青唐羌的狼头旗。
消息传到银州，守将吓得弃城而逃，银州不战而降。紧接着，灵州、西州也相继失守——瞎毡利用羌人对地形的熟悉，绕开汉军主力，专袭防备薄弱的州郡，所过之处，焚烧官衙，释放囚犯，一时之间，西北西州尽落羌人之手。
八百里加急的羽檄像雪片般飞入神都，每一封都写着“青唐羌陷某州”的朱字。未央宫的宣政殿内，十二岁的少帝习明湜看着铺满地面的败报，稚嫩的脸上血色尽失，手中的玉镇纸“哐当”落地：“怎会如此？青唐羌……不是一向归附吗？”
第三节 郭相举贤遣庸将
丞相郭文桧站在殿中，白须颤抖，却强作镇定：“陛下勿忧，青唐羌不过是乌合之众，派一员大将前去，必能一举荡平！”
“派谁？”习明湜急切地问，目光扫过阶下百官。自从龙天策被解职，朝中能征善战的将领寥寥无几。
郭文桧眼珠一转，想起自己的外甥苏文宝——此人虽无甚战功，却对自己唯命是从，且手握京畿卫戍的部分兵权。“陛下，”他出列奏道，“臣举荐虎牙将军苏文宝，率三万羽林卫平叛！苏将军年轻有为，定能不负所托。”
太傅贾仁义皱眉道：“丞相，苏将军从未打过硬仗，青唐羌凶悍，恐……”
“太傅多虑了！”郭文桧打断他，“三万大军，对付区区羌人，如泰山压卵！陛下，机不可失啊！”
习明湜病急乱投医，见郭文桧信誓旦旦，便下旨：“准奏。着苏文宝为平羌大将军，率三万羽林卫，即刻出征！”
第西节 好水川里埋忠骨
苏文宝率领的三万羽林卫，多是神都的富家子弟，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沙场。他们穿着崭新的明光铠，扛着锈迹斑斑的长戟，浩浩荡荡开赴西北。苏文宝本想效仿当年龙天策的“车悬阵”，却不懂因地制宜，将大军带入了青唐羌设伏的“好水川”。
“将军，此地两山夹峙，恐有埋伏。”副将提醒道。
苏文宝却不屑一顾：“羌人何足惧？给我冲！”
话音刚落，两侧山坡上响起震天的羌笛，无数滚石檑木砸下，箭雨如蝗。青唐羌骑兵从山谷两端杀出，将羽林军截成数段。汉兵们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打法，顿时阵脚大乱，自相践踏。
苏文宝骑马逃窜，却被瞎毡一箭射落马下。羌兵们蜂拥而上，骨刀齐下，一代庸将就此殒命。三万羽林军，阵亡两万余，逃散数千，只有百余名伤兵逃回最近的驿站，带回了全军覆没的噩耗。
第五节 败报如雪神都惊
“报——平羌大将军苏文宝……兵败好水川，全军覆没！苏将军……战死沙场！”
驿站的信使浑身是血，跪在宣政殿外，声音嘶哑。殿内顿时死一般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少帝习明湜“啊”的一声，瘫倒在龙椅上，脸色惨白如纸。
“不可能！三万大军……怎么会全军覆没？”郭文桧如遭雷击，白须根根倒竖，“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信使咳出一口血：“青唐羌……埋伏在好水川……滚石檑木……羽林军……措手不及……”
满朝文武哗然。有人惊惶失措，有人扼腕叹息，更多的人将目光投向郭文桧，眼中充满了质疑与恐惧。颍阴侯林冲忍不住出列：“丞相！你举荐的好将军！三万羽林卫，那是陛下的根本啊！”
郭文桧脸色铁青，指着林冲怒吼：“你……你敢污蔑老夫？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他颤抖的声音早己暴露了内心的恐慌。
第六节 未央宫深帝心忧
消息传开，神都百姓人心惶惶。西市的米价一日三涨，富户们纷纷收拾细软，准备逃离。豫章郡公府内，龙天策看着亲卫送来的密报，金发黑眸中闪过一丝沉痛，却又带着预料之中的冷静。
“郭文桧识人不明，断送了三万精锐。”玉倾城将一杯热茶放在他手边，紫眸忧虑，“青唐羌若乘胜东进，神都危矣。”
龙天策抚摸着案头的龙头环首刀，沉声道：“瞎毡虽勇，却不懂久战之道。但我大汉连折两阵，军心动摇，若再无良将主持，西北恐怕……”
未央宫内，少帝习明湜躲在御书房，对着威烈帝的遗像痛哭：“父皇……儿臣无能……丢了西州，又折了三万大军……天策叔叔……你在哪里……”他终于明白，郭文桧所谓的“制衡”，换来的竟是如此惨痛的代价。
威烈太后郭静闻讯赶来，看着儿子憔悴的模样，也不禁落泪。但她首先想到的却是自己的堂兄郭文桧：“陛下息怒，事己至此，需尽快想办法。或许……或许该召天策将军……”
“召他？”习明湜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是儿臣免了他的兵权……”
窗外，神都的天空阴云密布，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西北的残阳下酝酿，而失去了主心骨的大汉朝廷，如同狂风中的一叶扁舟，在满朝震动与少帝的惶恐中，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青唐羌的叛乱，不仅是西州的沦陷，更是对郭文桧专权的一记响亮耳光，也让所有人再次想起那个被解职的天策将军——或许，只有他，才能挽回这濒临崩溃的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