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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
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他的太阳穴里搅动。楚尘猛地睁开眼，视野里一片模糊的晃动，斑驳腐朽的房梁在头顶扭曲旋转，浓重的霉味混杂着某种草药苦涩的气息，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挣扎着想坐起，浑身骨头却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呻吟抗议。额头更是火辣辣地疼，他下意识伸手一摸，指尖触到一片粘腻温热的濡湿。借着从破旧窗棂透进来的昏暗天光，他看清了指尖上那抹刺目的暗红。
血。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冰冷的窒息感轰然灌入脑海。上一秒，他还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修仙巨作《九天仙途》的最终BOSS战画面，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如电。窗外暴雨如注，一道撕裂苍穹的惨白闪电精准地劈中了公寓楼顶的避雷针，狂暴的电流顺着网线奔涌而来……再睁眼，就是这具陌生的身体，这处陌生而破败的环境。
零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冲撞、拼接：楚尘，青阳城楚家一个旁支子弟，父母早亡，无依无靠。更致命的是，在这个以灵气为根基、力量为尊的修仙世界，原主竟然是个无法感知到一丝一毫天地灵气的“天生废体”！在这个家族中，“废柴”就是他的名字，是供人肆意踩踏、发泄鄙夷的活靶子。
“楚尘！死透没有？没死就滚出来！” 一个跋扈嚣张的声音伴随着“砰”一声巨响在门外炸开。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板被人一脚踹开，断裂的木屑西散飞溅。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来人约莫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簇新的青色锦缎劲装，腰间悬着代表楚家核心弟子身份的玉牌，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恶意。正是楚家大长老的孙子，楚浩。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抱着胳膊，脸上挂着看好戏的讥笑。
楚尘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撑着冰冷潮湿的地面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的土墙。他冷冷地抬眼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属于原主的记忆让他瞬间认出了来人，一股混杂着恐惧和愤怒的情绪本能地从心底涌起，又被来自异世的灵魂强行压下。属于资深游戏玩家的冷静思维开始飞速运转：敌意NPC，实力压制，当前环境恶劣……首要目标，生存。
楚浩的目光扫过楚尘额角的血迹和苍白的面孔，嗤笑一声，大喇喇地走进这间西处漏风的破屋，靴子毫不客气地踩在散落在地的干草上。“啧啧啧，命还挺硬。听说昨天在演武场，又被萧战表哥‘指点’了几招？滋味如何啊，我的废柴堂弟？”
他故意加重了“指点”和“废柴”几个字，身后的跟班发出一阵哄笑。
楚尘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因为失血和穿越而显得有些空洞，却又在深处燃起一点幽暗星火的眼睛，沉默地盯着楚浩。这眼神让楚浩莫名地感到一丝不舒服，像是被什么冰冷的毒蛇盯上。
“哑巴了？”楚浩被这目光看得有些恼羞成怒，上前一步，一脚踢翻了墙角一个积满灰尘的粗陶碗，碗里几块黑乎乎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硬饼滚落出来。“少给老子装死！这个月的‘份例灵石’呢？交出来！”
份例灵石？楚尘在记忆碎片里快速搜寻。那是楚家发给每个子弟最基础的修炼资源。原主那份，早就被楚浩之流以各种名目克扣掠夺干净了。他现在的处境，比游戏里刚出新手村、连把破木剑都没有的零级小号还要凄惨百倍。
“没有。”楚尘的声音因为虚弱和干涩而显得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
“没有？”楚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挑高了眉毛，随即脸色一沉，眼神变得阴鸷狠厉。“你这废物，留着灵石也是浪费天地灵气！给我搜！”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粗暴地掀开楚尘单薄的被褥，踢开角落里堆着的破烂杂物。小小的破屋顿时被翻得一片狼藉，灰尘弥漫。
楚尘紧抿着唇，身体因为虚弱和愤怒而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心脏。但他没有动。游戏经验告诉他，此刻任何反抗都只会招致更残酷的毒打。等级压制，装备碾压，硬拼是愚蠢的。他需要时间，需要……破局的契机。
“浩哥，找到了！”一个跟班兴奋地叫嚷着，从一个破瓦罐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抖开，里面是三块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微弱莹白光晕的石头——下品灵石。
楚浩一把夺过，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贪婪而满意的笑容，随手将其中两块抛给身后的跟班：“赏你们的。”他捏着最后一块灵石，走到楚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废物，知道为什么你永远只能像条狗一样趴在这里吗？”楚浩用脚尖踢了踢楚尘垂落在地上的手臂，语气刻薄，“因为你生来就是垃圾！连一丝灵气都感应不到的垃圾！你爹娘也是废物，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活该早死！”他故意戳着原主心中最深的伤疤。
恶毒的话语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楚尘的意识。属于原主残留的悲愤、绝望、无助的情绪瞬间汹涌爆发，几乎要淹没他那来自异世的灵魂。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瞪什么瞪？”楚浩看着楚尘眼中骤然升腾起的血丝和那几乎要噬人的冰冷，心头莫名一悸，随即被更大的怒火取代。他猛地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破屋里回荡。楚尘被这巨大的力道打得头猛地偏向一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身体失去支撑，重重地摔回冰冷的地面，眼前阵阵发黑。
“呸！”楚浩对着蜷缩在地上的楚尘啐了一口，脸上满是施虐的快意，“记住了，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下次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老子挖了你的眼珠子！我们走！”
脚步声远去，破败的小院恢复了死寂。只有寒风穿过破损窗纸的呜咽，以及楚尘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冰冷的地面刺激着皮肤，脸颊火辣辣地疼，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屈辱、愤怒、剧痛……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神经。楚尘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重新靠坐回冰冷的土墙边。
他舔了舔嘴角的腥甜，眼神却像淬了寒冰的刀锋，锐利得惊人。属于游戏高玩的那部分灵魂彻底占据了主导。废柴？垃圾？无法感应灵气？
不！
他楚尘，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无论是在虚拟的游戏世界，还是在这该死的、真实的修仙地狱！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摒弃一切杂念，如同在《九天仙途》中无数次面对绝境时那样，开始进行最基础的内视——尝试感知体内的状况。
黑暗的意识之海中，他努力集中精神。然而，一片混沌。没有气感，没有热流，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仿佛这具身体本身就是一块隔绝灵气的顽石。这就是天生废体的绝望吗？无数修仙小说里描述的、令人窒息的桎梏？
他不甘心！意念如同利锥，狠狠刺向那片混沌的虚无！一遍，又一遍！
就在精神即将耗尽，意识快要被沉重的疲惫和绝望拖入黑暗深渊的刹那——
嗡！
一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震颤，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感知深处！不是灵气流动的温暖，而是一种……冰冷、滞涩、带着某种令人极度不适的阻塞感！它深藏于丹田气海的核心位置，像一团凝固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影！
这感觉……楚尘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疯狂地鼓动起来！
这绝不是天生废体应有的状态！这更像是……某种外来的、恶毒的封印！一个游戏老鸟的首觉瞬间炸响：Debuff！ 一个强大到足以屏蔽宿主所有灵气感知的负面状态！
锁灵蛊？蚀脉散？还是某种更阴毒的禁制？纷繁复杂的游戏设定和攻略知识在脑海中闪电般掠过。
额角的血珠沿着鬓角滑落，滴在他紧握的拳头上，冰冷粘腻。楚尘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那一点被屈辱和剧痛点燃的星火，此刻己熊熊燃烧，化作一片焚尽一切阻碍的烈焰。
他舔掉唇边那抹混合着泥土和铁锈味的血迹，一个冰冷而坚定的念头在心底炸开，如同惊雷：
“管你是什么鬼东西……敢锁我？老子就砸碎你这把破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