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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餐厅的预约在申请材料提交后的第三天。
林小满站在宿舍的全身镜前，将头发挽起又放下，反复几次，最终决定让微卷的发梢自然垂在肩上。她换上了那条很少穿的浅蓝色连衣裙——那是去年生日时闺蜜送的，一首没找到合适的场合穿。镜中的女孩脸颊微红，眼睛里盛着期待的光。
手机震动，周以辰的消息跳出来：
**「五分钟后到楼下。」**
简单几个字，却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小包，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推门而出。
十一月的傍晚，暮色来得很快。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梧桐叶在微凉的风里轻轻摇曳。林小满走下楼梯时，远远就看到了站在宿舍楼前的周以辰。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内搭黑色高领毛衣，整个人修长而挺拔。路灯的光晕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似乎察觉到视线，抬头看过来，目光在触及她的瞬间微微一顿。
林小满走近时，发现他的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又很快移开，像是怕被发现似的。
“等很久了吗？”她问。
“刚到。”他回答，声音比平时低了一点。
两人并肩走向校门，夜风微凉，林小满下意识拢了拢手臂。周以辰侧眸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脚步稍稍放慢，让她走在他身侧避风的位置。
法餐厅坐落在城郊的湖畔，远离市区的喧嚣。出租车驶过蜿蜒的山路，窗外的夜色如水，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
林小满靠在车窗边，望着玻璃上倒映的周以辰的侧脸。他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窗外，睫毛在光影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紧张吗？”他突然开口，视线转向她。
“嗯？”她一愣。
“申请结果。”他补充道。
林小满摇摇头，笑了一下：“现在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反正己经尽力了。”
周以辰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我也是。”
车子在餐厅门口停下。这是一栋复古的欧式建筑，暖黄的灯光从落地窗透出，映照着门前的石板路。周以辰先一步下车，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动作很轻，却让她指尖微微发烫。
餐厅内灯光柔和，钢琴曲低缓流淌。他们被带到靠窗的位置，窗外就是静谧的湖泊，月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细碎的银光。
“这里真漂亮。”林小满轻声说。
周以辰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嗯，很适合庆祝。”
服务员递上菜单，林小满翻开，法文菜名让她有些茫然。周以辰似乎察觉到她的犹豫，低声问：“有忌口吗？”
她摇头。
“那我来点？”
“好。”
他的指尖在菜单上轻点，偶尔向服务员确认做法，声音低沉而清晰。林小满托着下巴看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周以辰很陌生——不是图书馆里专注学术的他，也不是实验室里冷静理性的他，而是一个会细心询问她口味、会带她来湖边餐厅的、活生生的周以辰。
前菜是鹅肝酱配无花果面包，主菜是香煎鳕鱼和红酒炖牛肉。周以辰替她倒了半杯白葡萄酒，玻璃杯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敬我们的申请。”他说。
“敬我们的努力。”她笑着补充。
酒液微甜，带着淡淡的果香。林小满抿了一口，脸颊渐渐泛起薄红。
晚餐过半时，窗外忽然飘起了细雨。雨丝落在湖面上，泛起细小的涟漪，月光在水波中碎成无数光点。
“下雨了。”林小满望着窗外。
周以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沉默片刻，忽然问：“想出去走走吗？”
“现在？”
“雨不大。”
她怔了怔，随即点头。
周以辰向服务员要了把黑伞，推门而出时，凉润的空气迎面而来。雨丝细密，落在伞面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撑开伞，微微倾斜向她这一侧，两人肩膀几乎相触，却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湖边的小路被雨水打湿，泛着潮湿的光。林小满低头看着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交叠，心跳渐渐加速。
“冷吗？”他问。
“不冷。”她摇头，却忍不住轻轻呵出一口白气。
周以辰看了她一眼，忽然停下脚步。他脱下手套，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手这么凉，还说不冷。”
他的掌心温热，指尖带着薄茧，触感清晰得让她呼吸一滞。
林小满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跳声几乎盖过了雨声。
周以辰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亲密，但他没有松开，只是轻轻收拢手指，将她微凉的手包裹住。
“这样好点吗？”他低声问。
“……嗯。”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雨还在下，湖面泛起朦胧的雾气。他们就这样牵着手，沿着湖边慢慢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却仿佛连呼吸都同步了。
回程的出租车上，林小满靠着车窗，困意渐渐涌上来。酒精和雨夜的凉意让她有些昏沉，脑袋不自觉地一点一点。
周以辰侧眸看她，轻轻将她的头扶到自己肩上。
“睡吧，到了叫你。”
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意识沉入黑暗前，隐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晕染开来，像一幅流动的画。
宿舍楼下，雨己经停了。
林小满揉了揉眼睛，意识还有些朦胧。周以辰站在她面前，伸手轻轻拂去她肩上的一滴雨水。
“到了。”他说。
夜风微凉，她下意识拢了拢衣领，抬头看他。
“今天……谢谢你。”
周以辰垂眸看她，目光柔和：“应该的。”
两人之间忽然安静下来。路灯的光晕笼罩着他们，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林小满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开口：“下次……还能一起出来吗？”
周以辰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唇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嗯，随时。”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她心底泛起一阵暖意。
“那……晚安。”她小声说。
“晚安。”
林小满转身走向宿舍楼，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
周以辰还站在原地，身影修长而挺拔，在夜色中格外清晰。见她回头，他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她笑起来，也朝他挥了挥手，这才走进楼内。
回到宿舍，林小满靠在门板上，缓缓呼出一口气。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耳边回响着他低沉的“随时”。
窗外，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的校园里。梧桐叶上的雨滴偶尔坠落，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今晚的画面——湖面的月光、雨中的黑伞、他牵住她手的温度。
这一夜，她做了个很轻很甜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