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图书馆飘着淡淡的墨香,苏晓正蹲在书架旁翻找书,指尖划过《昆虫记》的书脊时顿了顿——封面上趴着只手绘的七星瓢虫,翅膀上的斑点用不同颜色的笔涂着,像伍优辩论时贴的彩色便签。
“伍优说喉咙还疼,”韦光亮把帆布包放在桌上,里面露出个陶瓷罐子,“林溪妈妈做了蜂蜜柠檬膏,让我给她送去。”他的目光落在苏晓刚带来的竹编篮上,里面装着几株薄荷和薰衣草,“这些是……”
“我妈妈说薄荷配薰衣草泡茶,能缓解喉咙痛,”苏晓把篮子往他那边推了推,棉布裙上沾着片薰衣草花瓣,像落了只紫色的蝴蝶,“昨天整理书的时候,发现这本《昆虫记》里夹着伍优的辩论草稿,边角画着萤火虫,说‘论据要像它的光,微弱但持续’。”
她翻开书,某页空白处有伍优写的小字:“韦光亮说萤火虫的发光原理像化学题,发光率高达95%,比灯泡还环保——下次辩论可以用这个例子。”字迹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灯泡,灯丝是道歪歪扭扭的辅助线。
(韦光亮内心:她连伍优记例子的习惯都摸透了,居然把草稿纸夹回原书里。昨天讨论题时,她突然问“萤火虫的光算不算生物辅助线”,原来早就看见了这个。)
苏晓忽然从竹编篮里拿出个玻璃盒,里面装着几只标本:“这是我爸爸教我做的,蝴蝶翅膀上的鳞片像屋顶的瓦片,排列规律藏着空气动力学原理——你看这只蓝闪蝶,翅膀的反光角度和你画辅助线的角度很像,都是用最小的面积发挥最大的作用。”
韦光亮的指尖碰了碰玻璃盒,蓝闪蝶的翅膀在光下泛着虹彩:“伍优说过,‘好的论点要像蝴蝶翅膀,既漂亮又有结构’。”他忽然笑了,“上次辩论她举这个例子,评委老师都点头了。”
(苏晓内心:他说起伍优时,眼角的纹路都带着笑意,像阳光落在水面上的波纹。我画蓝闪蝶的时候,特意把翅膀的弧度画成他辅助线的样子,不知道他看出来没有。)
中午去食堂的路上,苏晓忽然指着墙角的蜘蛛网:“你看蜘蛛结网,先搭放射状的‘主框架’,再一圈圈织‘螺旋线’,像不像你解物理题的步骤?先画辅助线搭框架,再填步骤。”她的指尖在空中比划着,“伍优的辩论稿大概是反过来,先铺细节,再提炼主线,像蜜蜂筑巢,从六边形慢慢搭出整体。”
韦光亮看着蜘蛛网被风吹得轻轻晃,忽然想起伍优总说“苏晓的比喻像沾着露水的草,清新又扎实”。他从帆布包里掏出颗橘子糖,放在她手心:“林溪说你昨天给伍优发消息,教她用盐水漱口,步骤写得像实验报告,连盐水浓度都标了。”
苏晓的耳尖泛起红,把糖纸折成只蝴蝶:“我爸爸说做事要精准,就像调显微镜焦距,差一点就看不清细胞结构。”她忽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你知道吗?蜘蛛结网时会避开强风的方向,就像我们选大学,不光要看喜好,还要看适合自己的环境。”
(韦光亮内心:她居然在想选大学的事。刚才路过公告栏,她盯着市重点的招生海报看了很久,像在心里画路线图。或许……该问问她想考哪所?)
(苏晓内心:他捏着橘子糖的手指顿了顿,好像在想什么。昨天看他的竞赛题集,里面夹着市重点的招生简章,折角刚好在“自主招生”那页。如果我也考那里,是不是就能常和他们一起讨论题了?)
下午的阳光透过纱窗,在竞赛题集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苏晓的铅笔在“未来规划”的论述题旁画了张思维导图:左边是“兴趣”,写着“植物研究”“物理”“辩论”;右边是“目标”,画着三个挨在一起的校门,门牌号都是空白的。
“林溪说报志愿要像解多元方程,”韦光亮用红笔在三个校门之间画了道连线,“变量再多,总有组解能让所有人都在射程范围内。”
苏晓的笔尖在空白的门牌号上轻轻点了点:“我爸爸说‘射程’不是妥协,是找共同轨道。就像地球和月球,既保持距离,又互相绕转。”她推了推眼镜,“比如……市重点的植物园和物理实验室离得很近,辩论社也很有名。”
(韦光亮内心:她连市重点的布局都查了。刚才画校门的时候,她特意把中间那扇画得比两边宽,像在给伍优留位置。原来有些话不用明说,画出来反而更清楚。)
(苏晓内心:他在连线的末端画了颗星星,和伍优笔袋里的糖纸星星一模一样。如果门牌号都填上市重点,这道题是不是就有解了?)
闭馆时,苏晓把那本《昆虫记》放进韦光亮的帆布包:“让伍优看看她的草稿,说不定能想起些开心的事,病好得快。”她的竹编篮里露出半截素描本,某页画着三只手,正一起往空白的门牌号上填数字,笔尖凑在一起,像三道交汇的辅助线。
韦光亮骑车经过伍优家楼下时,陶瓷罐里的蜂蜜柠檬膏还温着。他抬头看见窗台上晾着件蓝衬衫,是上次运动会伍优帮他洗的,风一吹,衣摆扫过旁边的薄荷盆栽,像在和植物说悄悄话。
(韦光亮内心:明天要告诉伍优,苏晓画的校门里,有她最爱的辩论社活动室。还要说,我们三个的志愿填在一起,就像解同一道题,答案都写在同一个地方。)
(苏晓内心:明天要把市重点的植物园地图画出来,标上最适合写生的位置。等伍优好了,我们可以在那里讨论题,看蝴蝶,像书里写的那样,让夏天的风带着我们的笑声跑。)
晚风里混着薰衣草的香,韦光亮摸了摸帆布包里的《昆虫记》,某页的萤火虫旁边,苏晓添了道新的辅助线,从虫光一首连到远处的校门,像条被星光点亮的路,尽头站着三个模糊的身影,正对着他招手。
周六的图书馆飘着旧书和草木混合的气息,像杯泡了薄荷的凉茶。韦光亮推开玻璃门时,看见苏晓正站在阅览区的角落,踮脚往最高层的书架够书。她的棉布裙被书架勾住了点线头,像株被藤蔓缠住的蒲公英,指尖在《植物生理学》的书脊上试探着,够了三次都差半寸。
“我来吧。”韦光亮走过去,抬手就把书抽了下来。书脊上贴着张便签,画着片小小的叶子,叶脉和伍优辩论稿里的辅助线惊人地相似——都是从主脉延伸出细密的分支,把零散的论点串成整体。
苏晓的耳尖红了红,接过书时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像被阳光烫了下:“谢谢。这书里说薄荷的根系会分泌特殊物质,能抑制周围杂草生长,却能和薰衣草互相促进——像你和伍优,解题时各有锋芒,合作时却特别默契。”
她翻开书,某页夹着张晒干的薄荷叶片,叶尖写着“伍优的辩论稿里提过,‘好的团队像共生植物,各自生长又互相滋养’”,字迹旁边画着两个交握的手,手指的弧度像韦光亮画的辅助线。
(韦光亮内心:她连伍优引用过的句子都记着,还特意夹了片薄荷叶当标记。刚才够书时,她的帆布鞋后跟磨平了块,像我那辆旧自行车的轮胎,看来走了不少路。)
韦光亮把帆布包放在桌上,里面的陶瓷罐发出轻响——是林溪妈妈新做的蜂蜜柠檬膏,罐口缠着圈棉布,是伍优去年织的杯垫,边角磨得发毛,却洗得雪白。“伍优说能下床了,就是还不能去图书馆,”他把罐子往苏晓那边推了推,“她让我问问你,植物园的向日葵开了没,说辩论时想用‘向阳而生’当例子。”
苏晓的眼睛亮了亮,从竹编篮里拿出本相册:“我昨天特意去拍的,你看这朵,花盘的螺旋线符合斐波那契数列,和你解物理题时找的规律一样。”她指着照片里的向日葵,“伍优要是在,肯定会说‘论据要像花盘,既对称又有重心’。”
相册的某页夹着张速写,画的是图书馆的窗景:韦光亮低头解题,伍优在旁边画辅助线,苏晓的绿萝放在中间,像道温柔的分割线。画的右下角写着“7月15日,晴”,字迹被阳光晒得发浅,像怕被人发现的秘密。
(苏晓内心:他翻相册时,手指在伍优的位置停了很久,指腹蹭过纸面,像在触摸真实的人。昨天拍向日葵时,我特意选了角度,让花盘对着图书馆的方向,像在等谁来看。)
中午去食堂的路上,苏晓忽然蹲在花坛边,指着株酢浆草:“你看它的三出叶,白天张开像小伞,晚上合拢像拳头——像伍优,辩论时锋芒毕露,生病时却总说‘没事’,把脆弱藏得很好。”她摘下片叶子,放在韦光亮手心,“酢浆草的叶子能预测天气,明天大概会下雨,记得提醒伍优别开窗。”
韦光亮的指尖捏着那片叶子,忽然想起伍优总说“苏晓的观察像显微镜,能看见别人忽略的细节”。他从帆布包里掏出颗橘子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林溪说你昨天给伍优发消息,教她用向日葵花盘做简易温度计,步骤写得像实验手册,连误差范围都标了。”
苏晓把糖纸折成小船的样子,放在路边的水洼里:“我爸爸说做事要严谨,就像调天平,两边的砝码得一样精准。”她看着纸船漂远,忽然抬头,“你知道吗?向日葵的花盘会跟着太阳转,是因为花茎里的生长素怕光——就像人会朝着有光的地方走,比如你和伍优,总在朝着市重点的方向努力。”
(韦光亮内心:她居然用生长素比喻努力,比林溪的“追光者”比喻更贴切。刚才说“你和伍优”时,她的声音低了半度,像怕自己是外人。其实在我心里,早就把她算进“我们”里了。)
(苏晓内心:他把橘子糖的糖纸折成了星星,和伍优笔袋里的那颗很像。刚才说“我们三个”时,他的指尖在相册上画了个圈,把我的速写也圈了进去。原来“我们”里,也包括我吗?)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来,在竞赛题集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苏晓的铅笔在“团队协作”的论述题旁画了张示意图:三个齿轮互相咬合,一个标着“辩论逻辑”,一个标着“物理辅助线”,一个标着“植物比喻”,齿轮的轴心上都画着颗小小的星星。
“林溪说齿轮要齿合才能转动,”韦光亮用红笔在齿轮间画了道连接线,“就像我们仨,少了谁的齿,都转不顺畅。”
苏晓的笔尖在“植物比喻”的齿轮上添了片叶子:“我爸爸说齿轮的间隙很重要,太近会卡住,太远会空转——就像我们现在,伍优在休养,我们帮她整理思路,等她好了,刚好能接上。”她推了推眼镜,“比如这道题,我查了资料,伍优可能会从‘共生关系’切入,你负责补充物理例子,我可以加植物学的佐证,像三股绳拧成一股。”
(韦光亮内心:她连分工都想好了,把伍优的位置留得最显眼。刚才画齿轮时,她特意把三个齿轮画得一样大,像在说谁都不特殊。原来真正的团队,是这样的。)
(苏晓内心:他把红笔递给我,让我画连接线,说“你的线条比我柔和”。刚才他在齿轮旁边画了个小箭头,指向市重点的校门,像在说“往那里转”。如果真能一起转过去,该多好。)
闭馆时,苏晓把那本《植物生理学》放进韦光亮的帆布包:“让伍优看看向日葵的章节,里面有句‘每个花盘都有自己的花期’,她肯定会喜欢。”她的竹编篮里露出半截素描本,某页画着三只手,正一起转动齿轮,齿轮的影子投在市重点的校徽上,像道不会断开的辅助线。
韦光亮骑车经过伍优家楼下时,陶瓷罐里的蜂蜜柠檬膏还温着。他抬头看见窗台上的向日葵盆栽——是苏晓昨天送来的,花盘正对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像在等月亮升起,也在等某个人康复。
(韦光亮内心:明天要告诉伍优,苏晓画的齿轮里,她的“辩论逻辑”是主动轮。还要说,我们三个的齿轮,早就悄悄咬合在一起了,就等她来转动。)
(苏晓内心:明天要把向日葵的生长周期表画出来,标上“伍优康复”“一起去图书馆”“备战自主招生”的节点,像给未来的我们,种了片看得见的期待。)
晚风里飘着橘子糖和薄荷混合的甜香,韦光亮摸了摸帆布包里的《植物生理学》,某页的向日葵旁边,苏晓添了道新的辅助线,从花盘一首连到图书馆的窗台,线上写着三个小小的名字,像三颗紧紧挨在一起的星,在暮色里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