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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如同倒悬的银河，将冷冽的光瀑倾泻在宴会厅每一寸角落。苏晚挽着陆沉舟的手臂，丝绸手套下的指尖早己沁出薄汗，香槟塔折射的光斑在男人笔挺的西装上跳跃成细碎的星芒。周遭的窃窃私语像无形的蛛网，从西面八方缠过来："听说陆总为了她推掉了周氏联姻......""一个销售员攀上高枝，指不定用了什么手段......"这些议论声混着香奈儿五号与雪茄的气息，在镶金的穹顶下盘旋不散。
"别紧张。"陆沉舟忽然俯身，温热呼吸扫过她耳畔的碎发，定制袖扣上的星辰图腾擦过她泛红的锁骨，"你的合同违约金，够养父母在市中心买套带电梯的新房了。"这句话像淬了冰的银针，提醒着这场联姻不过是场明码标价的交易。苏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养父在建筑工地扛水泥袋的佝偻背影，想起养母总把降压药藏在针线盒最底层。
拍卖师的槌声骤然响起，苏晚循声望去，正对上李建国不怀好意的笑。男人油亮的头发打着发胶，金表在追光灯下晃得人睁不开眼："我出三百万，买下苏小姐今晚的陪伴。"会场瞬间陷入死寂，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般聚焦在她身上。陆沉舟的手臂骤然收紧，苏晚感觉肋骨几乎要被碾碎，但比疼痛更刺骨的，是宴会厅穹顶的大屏幕突然亮起。
画面里，苏晚穿着职业装走进星辰集团总裁办公室，半小时后才红着脸快步离开。背景音里，李建国油腻的笑声格外刺耳："看来陆总的未婚妻，不止会做销售啊。"苏晚盯着屏幕里被恶意剪辑的画面，耳边响起入职那天李建国在仓库堵住她的狞笑："小姑娘，想拿大单得学会付出代价。"此刻会场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她看见前排坐着的亲生父母，母亲正用镶钻手机疯狂拍照。
"李经理这是在诽谤。"苏晚抓起香槟，琥珀色液体在杯壁划出优雅的弧线。她想起养父布满裂口的手，想起养母偷偷塞进行李箱的腊肉，"不过既然是慈善拍卖......"手腕翻转的瞬间，酒水精准泼在男人油光满面的脸上，"这杯算我请你清醒清醒。"现场爆发出惊呼，苏晚趁机甩开陆沉舟的手，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如战鼓。
暴雨在她冲出酒店时倾盆而下，苏晚躲进便利店屋檐下，看着手机里不断弹出的未接来电。最顶端是苏沉的消息：【我在老地方等你】。那个"老地方"是他们高中时常去的枫叶书店，苏沉总在角落里啃《算法导论》，而她会偷偷把温热的烤红薯塞进他书包。记忆突然翻涌，十七岁那年的雨夜，也是这样的暴雨，苏沉把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却淋着雨骑车回家。
雨幕中，一辆白色轿车缓缓驶来。苏沉撑着伞下车，眼镜片被雨水打湿，黑色T恤下摆还沾着机油——应该是刚修完客户的电脑。"上车。"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沙哑，却在看见她狼狈模样时突然顿住。便利店暖黄的灯光下，苏晚第一次发现，这个总跟在她身后的男孩，睫毛上凝着的水珠竟比水晶吊灯更晶莹。
车内暖气很快烘干了她的头发，苏沉却始终盯着方向盘。仪表盘蓝光映得他脸色发白："和陆沉舟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指节捏得方向盘吱呀作响，"还是说，在你眼里，我永远只是那个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的废物？"这句话像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两人之间多年来小心翼翼维持的默契。
苏晚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霓虹，想起昨夜陆沉舟将亲子鉴定报告推到她面前时说的话："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照片里婴儿襁褓中的半块银镯，与她腕间的正好拼合。这个秘密像颗定时炸弹，此刻在胸腔里轰然炸响。"有些事你不懂。"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雨里的羽毛。
苏沉突然猛踩刹车，车在路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转身时，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通红的眼眶："我不懂？我看着你被亲生父母抛弃在雨里，看着你被李建国骚扰后躲在楼梯间哭，看着你为了钱......"他的声音突然哽咽，"看着你把自己卖给仇人，我怎么会不懂？"便利店的灯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苏晚这才发现，他下巴不知何时添了道新鲜的伤口。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陆沉舟的短信：【明天中午十二点，星辰集团顶楼，带上你想要的答案。】短信发送时间显示为00:00，配图是养父母家小区的实时监控画面。画面里，两个黑衣男子正在单元门口徘徊。雨刮器规律摆动，将苏晚的倒影打得支离破碎。而在星辰集团总裁办公室，陆沉舟捏碎了手中的威士忌杯，鲜血顺着银镯纹路蜿蜒而下——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此刻正与苏晚腕间的镯子遥相呼应。更远处，李建国将一叠照片塞进快递袋，最上面那张，是苏沉在雨夜为苏晚撑伞的画面，拍摄时间显示为五分钟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