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童漠的话如同冰冷的铁块砸进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只有更深的寒意蔓延。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白砚焦黑冒烟的手腕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林昼最先反应过来。她几乎是扑到白砚身边，颤抖的手在帆布包里疯狂翻找，终于拽出一小卷纱布和一瓶碘伏。“忍着点！”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但动作却出乎意料地麻利。碘伏倒在狰狞的伤口上，白砚身体猛地一僵，牙齿紧咬，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票根…捡票根…”白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目光死死盯着连接处角落那张泛着金属冷光的卡片。那是命！
陈曜离得最近。他看了一眼地上痛苦的白砚，又瞥了一眼那个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老警察（那身气质错不了），最后目光落在眼镜男散落出来的那几捆刺眼的百元大钞上，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上前，弯腰就去捡那张时之票根。
“别动！”童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冻结空气的力量，枪口微微抬起，虽然没有指向陈曜，但那无形的威慑力让陈曜的动作瞬间僵住。
“票根是买路钱，”童漠的目光冰冷地扫过车厢内所有人，如同审视一群待宰的羔羊，“但‘售票员’只认亲手投币的乘客。”他的视线最终落在眼镜男身上，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你，去捡。”
眼镜男浑身一哆嗦，抱着背包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我…我…”他惊恐地看着童漠手里的枪，又看看那张小小的票根，仿佛那是烧红的烙铁。
“去！”童漠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老刑警特有的威压。
眼镜男被这声音慑得一颤，连滚爬爬地挪过去，颤抖的手抓起那张冰凉的金属卡片，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炭。他惊恐地看向童漠。
“投进感应器下面的缝隙。”童漠用枪口指了指连接门上方那个之前差点被剪票钳破坏的绿色感应器下方，那里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类似投币口的狭长缝隙。
眼镜男哆哆嗦嗦地将票根塞了进去。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震动声响起。连接门上方那个原本闪烁着微弱绿光的感应器，绿灯骤然变得明亮而稳定！
“嘎吱——”
沉重的金属门，在没有任何人操作的情况下，缓缓地、顺畅地向内滑开！露出了前方车厢更深的黑暗！
有效！
一丝微弱的希望刚在众人心头燃起，童漠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锥刺破泡沫：
“一张票根，只够一个人过去。”
死寂。
冰冷的绝望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一张票根！只够一个人！
眼镜男离门最近，他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和贪婪，几乎想都没想，抱着他那装满现金的背包，就要往门里冲！
“砰！”
一声枪响！
子弹擦着眼镜男的脚边，狠狠钉在金属地板上，爆开一簇火星！灼热的气浪烫得他怪叫一声，猛地缩回脚，惊恐地看着童漠。
“规则是，亲手投币的人通过。”童漠的枪口冒着淡淡的青烟，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不是你捡了，就有资格投。下一个票根，换人捡，换人投。”他的目光扫过白砚、林昼、陈曜，“想活，就继续找。”
眼镜男在地，脸上血色褪尽，看着近在咫尺的通道，却如同隔着天堑。他死死抱着背包，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前面车厢…还有票根？”林昼包扎的动作都停滞了，声音发颤地问。
“有。每个连接处都有。七张，七节车厢。”童漠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公式。“但‘售票员’不会等你们慢慢找。下一站，废弃工厂，它们就在站台上。时间…”他瞥了一眼白砚手机上疯狂跳动的倒计时，“不多了。”
列车“哐当”一声，驶入了一段更加漆黑、颠簸的隧道。车顶那个被撕裂的破口处，几滴粘稠的黑色液体，“啪嗒”一声，滴落在陈曜脚边，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和机油混合的怪味。车顶上，沉重的拖拽声和金属摩擦声再次隐约传来，仿佛有东西在黑暗中……爬行。
车顶的怪物，根本没走！它在等待！
“操！”陈曜低骂一声，猛地抬头，动态视力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锁定车顶那个破口，身体肌肉绷紧。恐惧和压力让他双眼再次泛起赤红。
白砚忍着钻心的剧痛，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身体坐起来，左手手腕被林昼用纱布和撕开的奶牛睡衣袖子勉强包扎住，但焦黑的皮肉和刺骨的疼痛提醒着他代价的惨烈。他看向前方洞开的连接门，门后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票根就在里面，但黑暗中潜伏着什么？
“谁去？”陈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狂躁，目光扫过白砚的伤手和林昼惊恐的脸，最后落在在地的眼镜男身上，意思不言而喻——废物先去探路。
眼镜男接触到陈曜凶狠的目光，吓得一哆嗦，抱着背包拼命往后缩：“不…我不去！有怪物！车顶有怪物！”
“不去？那就等着被‘售票员’剪票吧！”陈曜狞笑一声，作势要去抓他。
“等等！”白砚嘶哑地开口，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我…我还能动。”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左手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踉跄了一下。林昼赶紧扶住他。
“你去送死吗？”陈曜毫不客气地嘲讽，但眼神深处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白砚刚才的“疯劲”他见识过了，是个人才，但现在确实是个累赘。
就在气氛僵持，恐惧在黑暗中发酵时——
“叮咚。”
所有人的手机，包括童漠手腕上那块显示着【71:59:59】的电子表，屏幕同时亮起刺目的血光！新的文字在倒计时上方弹出：
【人性试炼：诬陷之选】
【检举他人“逃票”，可立即获得：10时币】
【检举方法：长按目标手机号，点击“诬告”】
【警告：诬告成功，目标将被标记为“逃票者”】
冰冷的文字，如同淬毒的尖刺，瞬间在死寂的车厢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眼镜男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那“诬告”的按钮，在血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无比的光泽！10时币！整整十个小时的生命！他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目光如同淬了毒般，猛地射向离他最近、看起来最虚弱、最没有反抗能力的——正在艰难喘息的白砚！
白砚手机屏幕上，那串代表他生命的数字，己经跳动到：【164:07:18】
眼镜男的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慢慢移向自己手机的屏幕。他的目光在白砚痛苦的脸和他自己屏幕上那个血红的按钮之间疯狂游移。
贪婪，压倒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的指尖，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狠狠朝着屏幕上白砚那串刺眼的手机号码——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