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赵昭指了自己,连忙往前爬了两步,只听啪得一声,也被李小六打在脸上呵斥道:“让你动了吗?”
那人连忙伏在地上,颤抖地说道:“是是,官人,小的们是镇西市何进的手下。”
“西市有十三位头领,以鬼见愁王立三为首,他麾下有两百多人,其余头领手底下都是几十至百人左右,何老大…哦不何进手底下有三十多号弟兄,我知道六个鬼樊楼的出口,其余的真不知道了…”
“那郑门河酒楼是怎么回事?”
“回上官,那郑门河酒楼掌柜叫王立五正是鬼见愁王立三的兄弟,二人原先起了矛盾,大哥王立三便入了鬼樊楼,慢慢拉起了一股班底,这些年两人关系慢慢好转,那王立三便常常替他哥骚扰其他酒楼,这才导致西市只有郑门河一家正店…”
另几人争先恐后地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囫囵将话说完,生怕晚了一步就要被那不讲理的李小六狠狠打在身上。
“这么说,郑门河勾结城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咯?可有证据?”赵昭又问道,毕竟是官府中人,郑门河又非小店,行事自然要讲究证据。
“有的有的,那郑门河后院便有一口用铜钟盖着的大井首通鬼樊楼,只需在洞下连敲三下铜钟,自然有人将这铜钟挪开,那王立三的财物也多藏匿于郑门河中,小人曾随何进赴宴时见识过的。”
既然如此,一切便好办了,赵昭沉吟片刻开口再问。
“那鬼樊楼的路你们可熟?”
这次真没人再开口了,他们好像猜到了这位年轻的兵马使要做什么……
随之而来的是几名亲兵无情的抽打,把身旁的蔡镇东吓得不轻。
乖乖这要是打在自己身上,不敢想不敢想…看来以后要对这位新上官再恭敬些……
几人都是军中出身的汉子,出手自然是极重,特别是那日被掌嘴的高瘦汉子更是下手重,几下下去,那贼人几乎己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赵昭这才示意他们停下,朗声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是本官没有必要跟你们说太多,你们只要知道,说了你们能多活几日,若不肯顺从我,非要讲那什劳子江湖义气那便先去地府等着团圆吧!”
终于一名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汉子往前爬两步,咬牙道:“官人,我愿意替您办事,但您可否保证我家人事后安全。”
赵昭挑了挑眉,道:“只要他们个人没有作奸犯科,事后你们若是出事,他们可以来本官府上做事。”
此话一出,几名贼人瞬间抬头看向赵昭,眼里闪烁着希望。
做他们这一行的,没有几个愿意把家里人拉下水的,而且若是能进大户人家做事,起码饿是饿不死了。
忽然赵昭反应过来,那日按道理本该有六人,为何只剩下五人?
他以凌厉的目光望向蔡镇东,后者明显感受到了这股目光,浑身一震,倒是反应也快。快步走向前道:“上官,那日被当场打死一个,卑职没有声张,己经命人妥善处理了…”
这便是封建社会的真实写照么,有官职在身者,纵使打死一人亦算不得大事,自会有人设法遮掩。虽说那被打死之人乃是贼人,但依北宁律,也需经司法参军审理之后方可定罪判刑……
赵昭没有多想,毕竟是贼人,他才不会对这些作恶多端的贼人产生什么同情之心,不过是忽然想到前世的和平年代罢了。
他望向底下几名跪伏在地的城匪,挥挥手示意蔡镇东将他们重新关押起来。
其实赵昭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官府剿了那么多次,鬼樊楼不是依旧还安然无恙?哪一次真正剿灭得了?若是这次剿灭不成功,那事后官府抽身容易但像他们这种被视为叛徒的,一家人估计都要因此丧命…
说白了,还是不信任官府,觉得朝廷无力剿灭他们而己。
实际上恰恰相反,在赵昭看来朝廷不是无力剿灭,而是像张三川说的:“有能力的不愿管,没能力的管不了。”仅此而己…
一些匪寇,芥藓之患而己…
想到这里,赵昭心中己经有了计划,不过这个计划还需要靠其他人配合,单独凭借他一人是不可能完成的,这也是没能力的人管不了…
身后的靠山也是能力!
赵昭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没有去属于他的办公处看上一眼,便带着五人匆匆打马往武英坊而去……
“你才刚刚上任就想动鬼樊楼了?”
依旧是熟悉的场景,却少了那张华贵的屏风。
镌刻着千里江山图的照壁前,恭王赵陵端坐在主位之上,诸葛敬亭坐在下首。
“是,下官心中己有计划,只是还缺些人手。”
“这可急不得,鬼樊楼中的贼人己经盘踞十几年,这么多任兵马使都拿他们没办法,小赵校尉可莫要逞强。”
诸葛敬亭是真有些担心,他知道这位赵校尉有些勇武,但鬼樊楼真正不是可以凭借勇武突破的。
“先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
“是!下官己经抓得几个城匪,是鬼樊楼内一名自称镇西门何进的贼首手下,我己经说服他们替我做向导,如今只需要我领兵冲杀进去便可。”
“狡兔三窟,这鬼樊楼何止三窟,至少十窟二十窟,你准备如何应对?”诸葛敬亭问道。
“诸葛公高见,这也是我来见殿下的原因,我若冲杀进去,必然有贼人趁乱逃窜,而北安城向来宵禁,届时便需要殿下下令,加强宵禁并多派人手巡逻各个街道,若是见有人行走于街道一律抓捕格杀!”
“你需要多少人手?”
赵陵斜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只麾下一百人足以,只是街道上需要再派出千余名甲士巡逻!”
“就依你说,本王给你调两营虎贲军巡逻各处,你准备何时动手?”
“今日天色己晚,明日!明日下官便可一扫这成匪之患!”
“还有一事须禀告殿下!”
赵昭拱手而立,道。
“西市郑门河掌柜王立五勾结城匪,证据确凿……”
还未说完,赵陵便开口打断道:“行了,一个有些关系的商贾罢了,若是惹了你,你尽管处置好了。”
说罢,赵陵挥了挥手,示意赵昭退下。
“雷厉风行,有勇有谋,一来便要搅得满城风雨,可堪当大任!就是有些记仇?”
“不错,会记仇是好事,会记仇一般也都记恩…比张三川那个反骨蠢货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