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虫一路狂奔,赵昭不敢松手,更不敢腾出手来敲击大虫,只能任由其一路狂奔。
似是终于感到疲惫,大虫终于停下,赵昭正准备再来两锤结果了大虫性命。却猛然见那大虫转过头以悲悯的目光看向自己。
赵昭只当没看见,正欲一锤结果了它,却有两只幼虎蹒跚着脚步走出,两个小家伙甚至还未断奶,见自己母亲奄奄一息却也做出一副乳虎啸谷的模样。
没成想两只幼虎刚刚龇牙咧嘴便被大虫嘶吼回去,立马两只小家伙便乖乖地跑到大虫旁替自己的母亲舔舐伤口。
大虫并不领情,反而将他们推开,人性化地将他们往赵昭的方向推去。又以哀求的目光注视着赵昭,似乎在恳求赵昭替他收养两只幼虎。
眼看大虫气息越来越弱,赵昭心中也泛起恻隐之心,对着大虫喃喃道:“我会替你照顾好这两个小家伙的,你去吧……”
大虫似乎听懂了人话,最后不舍得望了一眼两只幼虎,慢慢闭上双目……
原来这大虫不是乱跑,她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两只幼崽,没有母亲的呵护,两只幼虎绝对没有可能活到成年……
所以这大虫才冒险将赵昭带到巢穴前,祈求这最后一丝希望……
“将军!将军!”
恰在此时,马蹄响起,窦骁等人也追随而来。
“将军果然神勇!”
蔡镇东见到躺在地上的大虫尸体,马屁脱口而出。
然而赵昭并不搭话,只对着窦骁招了招手,道:“我带着两只幼虎先行。其余人随你带着大虫后行。”
众人得了吩咐,马上依令行事。马蹄再次响起,最后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一地血迹……
独自奔走在丛林中,视野逐渐辽阔,己经远远可以望见那座旌旗无数的行在,一杆龙纛格外耀眼。
两只幼虎终归太小,就这么一会居然在赵昭怀中酣睡起来,不时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臣赵昭参见陛下!”
天子己经下了看台,端坐在临时搭建却依旧奢华的高堂之上,见赵昭两手空空却胸前挂着一只麻袋,好奇问道:“赵卿免礼,我听宇文卿说赵将军不善弓马,奔走许久都射不到猎物?”
“启禀陛下,臣非是不善骑射,只是遇见宇文将军时臣还未寻到合适的猎物。”
说着赵昭解下胸前麻袋,将其缓缓展开,两只酣睡幼虎暴露于众人眼前,恭敬道:
“如今臣寻得虎子一对,以此进献陛下!”
“哎呀,莫非赵卿亲往虎穴得了这对虎子?”
赵昭正欲开口,宇文建德却抢先一步讥讽道:“我见赵将军身后并无随从,莫非是令手下金吾以身作饵,将那大虫引开,好偷出了这对虎子?”
现场顿时一怔,是啊,这赵昭是带着亲卫前往游猎的,如今一个人回来,不是恰恰证明赵昭就是以士卒的性命换来这对虎子吗?
就连老皇帝都默不作声,居然也不斥责宇文建德的无礼。脸色己有不悦,他亲自提拔的将军居然如此漠视士卒性命?
“宇文建德,你小子这就有些血口喷人了,莫非是校场输了比斗,在此污蔑忠良来了!”
堂下,周敬越过众人,愤愤不平地嚷嚷道。
“陛下,臣是跟赵将军上过战阵的,虽不能说深交,但赵将军的品性绝不是这等刻薄寡恩之人……”
“闭嘴,朕让你说话了吗,恭王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君臣之礼的吗?”
天子一怒,现场更是寂静无声,周敬也赶紧告罪不敢再说,生怕连累了身后的恭王。
“赵卿,你亲自来说一说吧。”
赵昭得了令,这才开口将实情娓娓道来。
众人听得神采奕奕,世间真有能徒手搏虎的勇士!
“一面之词。”
宇文建德依旧讽刺,不过这次却换来了老皇帝的不悦。赵昭不敢欺骗他!老皇帝是这样想的……
“是与不是,待赵将军麾下亲兵归来自有说法。”
文官中一名紫袍急忙圆场,正是宇文建德的父亲,当朝左相宇文显台。他这番话倒没有站在自己儿子那边,反而显得中肯。老皇帝这才收回不满的神色。
恰在此时,有宦官低声在老皇帝耳边说了什么,皇帝随即大手一挥,道:“宣!”
“陛下有令,宣金吾旅帅窦骁等觐见!”
礼官高唱,随即便见窦骁等人扛着一头吊颈白额大虫进入,叩首行礼。
众人见了大虫,更是惊骇,天下竟真有单人搏杀大虫的勇士吗?!
“这就是金吾将军亲自杖杀的那头大虫?”
天子双目微眯,注视着那头皮毛完好的大虫,不怒自威。
“正是!”
“你来得正好,他们不相信赵卿有这等本事,将你所见所闻尽皆说来,好教他们看看朕提拔的将军是怎样的汉子!”
于是窦骁再次开口,将赵昭是如何单人搏虎,如何战马受惊却临危不乱,最后骑着大虫进入山林的事复述一遍……
“赵卿果然是当世虎将!”
天子脸色终于转阴为晴,大笑赞叹道。
“哼,说不得是提前串通好的说辞罢了。”
宇文建德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宇文显台还想圆场,却被老皇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依你所说,赵卿是以士卒为饵,又提前吩咐商量好说辞,这才偷来这对虎子?”
“臣看就是这样,臣也有些武力,但若说单人搏虎,若是臣长枪在手也可试上一试,可若是便凭那根不过二尺的金吾杖,臣是万万不信的。”
“哼,宇文卿一世英明,怕就是要毁在你这个心胸狭隘的小辈身上!”
龙吟骤起!这话可谓说得极重,惊得宇文家二人连忙叩首谢罪。
“赵卿,宇文将军不信你可单人搏虎,你说该怎么办?”
赵昭也不是泥捏的,虽然他要在皇帝面前演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也不代表他没有火气!一味地忍让倒是会让天子看轻了自己!
“既如此,宇文将军可否敢与我签生死状上擂台!咱们真刀真枪干一场!”
“赵某便只用金吾杖,也好让宇文将军验一验赵某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虎啸如雷!整个行在又是一怔,当着天子的面签生死状?未免有些狂妄……
“哈哈哈,宇文卿如何看啊?!”
老皇帝以戏谑的目光打量着紫袍文官。他是真有些厌烦这个宇文建德了,开始不责备他只是因为他自己的确也没有想过赵昭是单人搏虎。没想到这宇文建德不知进退,自己己经夸赞过的人竟然还要争辩!
“陛下,陛下,小儿绝无好勇斗狠之心,还请陛下令赵将军收回此言。”
“今日小儿的确有些莽撞,求陛下责罚,臣回去之后必然多加管教……”
说实话,宇文建德本想应下,那次比武他的确败于赵昭之手,可他不信赵昭能凭借一柄金吾杖还能打败自己!
只是宇文显台的反应更快,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宇文显台明显看出了自己这个儿子的想法,连忙向天子请罪。
“既如此,朕便做这个讲和人,赵卿便饶过宇文卿这一次吧。”
天子脸色缓和,笑着询问赵昭。众人也都观察着赵昭的反应,天子讲了“饶”这个字,证明天子从心底里己经认可赵昭就是比宇文建德强上不少,上次比武也不是侥幸胜之……
“陛下说和,臣不敢不从!”
赵昭刚刚还一脸悲愤,经天子发话,立马换了一副惟天子命是从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如此便好!你二人同为名将种子,日后要多多为国分忧才是!”
两人随即俯首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