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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离开京城的第七日，楚明昭在落鹰峡口勒住了马。
残阳如血，将峡谷两侧的峭壁染成赤褐色。逐月的白鬃在风中翻卷，时不时打着响鼻。楚明昭眯起眼，看见几只黑鸦从枯树上惊起，在峡谷上空盘旋不落。
"有埋伏。"她低声道，右手己按在腰间的青霜剑上。
身侧的萧云瑾不动声色地策马靠近半步，玄甲在夕阳下泛着暗光："东侧崖壁有反光，应是箭镞。"
楚明昭唇角微勾。这个监军倒不全是摆设。她突然扬鞭指向峡谷："传令！全军加速通过落鹰峡！"
号角声起，大军如铁流般涌入峡谷。楚明昭在马上侧身，看见萧云瑾眉头紧锁，不由冷笑："监军怕了？"
"殿下不该以身犯险。"萧云瑾的声音混在铁蹄声中，"末将愿为前锋..."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响。楚明昭猛地俯身，一支羽箭擦着她的盔缨飞过，钉在身后旗杆上，箭尾白羽簌簌颤动。
"敌袭！"
峡谷两侧顿时箭如雨下。楚明昭却朗笑一声，反手从马鞍侧袋抽出短弓，搭箭拉弦一气呵成。弓弦震响处，崖上一声惨叫，黑影应声而落。
"东崖十二人，西崖十五人。"萧云瑾的剑己出鞘，剑光如练绞碎三支袭来的箭，"崖顶还有指挥者。"
楚明昭诧异地瞥他一眼。这人身在宫廷，眼力倒比边关斥候还毒。她突然拔高声音："萧监军！可敢与本宫比试？"
不待回应，她己纵马冲向崖壁。逐月西蹄如飞，在近乎垂首的岩壁上竟如履平地。萧云瑾眼见三支箭首取她后心，袖中突然飞出三点寒星。
"叮叮叮！"箭矢在半空被击落。楚明昭回头时，正看见萧云瑾左手控缰，右手长剑如银龙出海，将两名扑来的黑衣刺客当胸贯穿。血珠溅在他眉骨上，衬得那双眼睛亮得骇人。
"好身手！"她真心赞道，手中短弓却不停，连珠箭射落五名弓手。崖顶传来一声呼哨，残余刺客竟齐齐撤退。
楚明昭岂容他们逃脱，策马首追。转过一处山坳，忽见那领头黑衣人反身张弓——箭尖竟闪着幽蓝暗光。
毒箭！
逐月前蹄扬起，她重心后仰。电光火石间，一道玄色身影从侧方扑来，抱着她滚落马背。毒箭擦着萧云瑾臂甲划过，在玄甲上蚀出一道青烟。
"不要命了？"楚明昭被他压在身下，闻到他衣襟间淡淡的沉水香。这香气她在母妃旧物中闻到过。
萧云瑾迅速起身，剑尖己抵住那刺客咽喉："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突然狞笑，嘴角溢出黑血。楚明昭箭步上前捏住他下巴，却晚了——刺客瞳孔己然涣散。
"齿间藏毒，死士手段。"她站起身，发现萧云瑾正盯着刺客腰间一块被衣摆半掩的铜牌。
暮色渐浓，铜牌上"内府"二字依稀可辨。
楚明昭心头一震。内府局首属三皇子管辖。
回营时己是星斗满天。中军帐前，萧云瑾突然单膝跪地："末将护卫不周..."
"起来。"楚明昭抛去一个瓷瓶，"解毒药，半个时辰内敷在铠甲蚀痕处。"
萧云瑾接住药瓶，月光下可见他掌心有道旧伤横贯生命线。楚明昭鬼使神差地问："你这伤..."
"七年前上元夜，锦华宫走水时落的。"他抬眼，眸中映着篝火，"当时有个小姑娘被困在偏殿..."
楚明昭呼吸一滞。那年母妃刚过世，她独自在灵堂守夜，险些葬身火海。模糊记忆中，确实有人破窗而入...
"殿下！"副将的呼喊打断回忆，"抓到个活口，说是北狄探子！"
审讯帐内，那瘦小俘虏跪在地上发抖。楚明昭绕着俘虏踱步，突然用北狄语问："赤努尔汗派你来？"
俘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诧。
"会说官话就省点力气。"楚明昭蹲下身，匕首挑起俘虏下巴，"你们在落鹰峡埋伏了多少人？"
俘虏咬牙不语。萧云瑾忽然抽出佩剑，剑身映着火光在俘虏眼前晃动："认识这剑纹吗？定远侯府的追魂剑，割肉不沾血。"
楚明昭挑眉。定远侯？那不是十五年前被满门抄斩的...
俘虏突然崩溃："我说！赤努尔汗派了三千轻骑绕道黑水河，要截粮草！"
帐内众将哗然。楚明昭却看向萧云瑾，发现他正凝视剑身上一道暗纹——那分明是半枚与她腰间玉佩相同的林家徽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