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第四十五章 尼日尔·水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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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作者:
雲影流光
本章字数:
4394
更新时间:
2025-07-01

撒哈拉的风卷着沙粒打在帐篷布上,像谁拿细石子儿拼命砸。阿依莎蹲在火塘边,往陶壶里添最后一捧浑浊的水,壶底早见了底,只余几星泥渣子粘在壶壁上。

"阿依莎,"奶奶颤巍巍的手搭在她肩上,"该去取圣泉了。"

圣泉在五十里外的风蚀崖下,从前是牛羊饮水的活水,如今裂得能塞进半块馕饼。阿依莎望着奶奶枯树皮似的手背,那上面还留着去年挖草根时被石子划的血痂。"奶奶,"她轻声说,"圣泉早干了。"

奶奶没接话,只是望着帐外。七月的太阳把沙丘晒得发白,连骆驼都垂着脑袋,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三年没下雨了,井里的水养不活三十户牧民,上个月老牧民奥马尔爷爷咽气前,还攥着阿依莎的手问:"看见过水吗?就一滴,沾湿睫毛的水。"

夜里,阿依莎躺在铺着羊毛毡的草垫上,听着隔壁帐篷传来轻轻的抽噎。那是小法蒂玛,她弟弟渴得说胡话,抓着她的衣角喊"妈妈,我要喝水"。风停的时候,能听见沙粒打在帐篷上的声音,像极了眼泪掉在石头上。

"阿依莎。"

是老巫女贝吉奶奶的声音。她裹着靛蓝头巾,拄着根缠满驼毛的木杖,站在月光里。"该跳'水母舞'了。"

阿依莎揉了揉眼睛。水母舞?那是老辈人传下来的怪舞,说是在大旱年,少女们要扮成海里的水母,用贝壳铃唤醒沉睡的雨神。可她们这地方离海十万八千里,连见都没见过水母,怎么会跳?

贝吉奶奶没解释,转身往村外走。阿依莎鬼使神差地跟上,身后渐渐聚了七个姑娘——都是村里最水灵的,腰细得能系三圈贝壳串。

她们来到废弃的井台边。井台中央的石头凹下去,从前蓄着水,如今裂成蛛网。贝吉奶奶让姑娘们脱了鞋,赤足踩在滚烫的沙子上。"把贝壳串系在腰上,"她递过一串雪白的贝壳,"这是从沙漠海捞的,每片贝壳都存着海的心跳。"

阿依莎摸着贝壳,凉丝丝的,像沾过晨露。七个姑娘排成圆圈,贝吉奶奶站在中间,用枯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听着,"她的声音像风吹过古老的岩画,"水母在水里游,尾巴扫过之处,浪就起了。你们的腰要软得像水,贝壳铃要响得像海的心跳。"

第一声铃响划破夜空时,月亮刚好爬到沙丘顶。七个姑娘转起圈来,腰肢摆动得像风中的芦苇,贝壳铃"叮叮当当"撞在一起,声音细得像游丝,却又清得能穿透沙暴。阿依莎觉得自己的脚底下发烫,沙子从脚趾缝里钻进来,可她不敢停——贝吉奶奶说,水母跳舞时,脚不能沾地超过三息。

第二圈,风变了方向。原本从东南吹来的热风,突然裹着的气息,擦过阿依莎的脸颊。她眯起眼,好像看见空气里有细小的水珠在闪,像谁撒了把碎星星。贝壳铃的声音变密了,像雨点打在椰子叶上,"沙沙"地响。

第三圈,阿依莎的额头沁出冷汗。她听见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像是大地在咳嗽。贝吉奶奶的木杖重重戳进沙里:"抬眼!"

阿依莎抬起头。

天哪!

原本铅灰色的天空,不知何时浮起几团淡蓝色的光。那光像水母的伞盖,半透明的,边缘泛着银边,慢悠悠地往下落。最大的那个有磨盘大,擦过最高的沙丘时,投下一片阴影,阴影里的沙子瞬间湿了,泛着水光。

"水母!是水母!"小法蒂玛尖叫起来。

阿依莎瞪圆了眼睛。那些"水母"真的在动,伞盖一张一合,拖着长长的触须,像在海底漫步。最神奇的是它们的颜色,随着转动不断变幻,从淡蓝到浅粉,再到珍珠白,最后竟成了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流动的光。

"落!"贝吉奶奶大喊一声。

最大的水母"啪嗒"一声砸在井台上,溅起一片水花。阿依莎伸手去接,凉丝丝的,是真水!她舔了舔手指,咸的,像海水的味道。其他水母跟着落下,有的砸在沙地上,渗进沙子里就不见了;有的挂在帐篷绳上,晃悠着滴下水珠;最小的那个落在小法蒂玛手心里,她"哇"地哭出来,水珠却顺着她的指缝,渗进了干渴的喉咙。

雨来了。

先是零星的雨点,砸在贝壳铃上,叮咚作响;接着是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井台的石头上;最后成了瓢泼大雨,七个姑娘笑着在雨里转圈,贝壳铃的声音被雨声盖住,可她们的笑声比雨还响。

阿依莎仰起脸,让雨水灌进嘴里。她尝到了青草的味道,尝到了骆驼刺的苦,尝到了三年没喝过的、带着土腥气的甜。雨幕里,她看见奥马尔爷爷的帐篷动了动,老牧民柱着拐杖走出来,张开双臂接雨水,脸上的皱纹里全是笑。

雨下了三天三夜。第西天清晨,井里的水漫到了井台边,骆驼们跪在井边,把脑袋扎进水里"咕嘟咕嘟"喝;草滩上冒出了嫩绿的芽,小法蒂玛追着蝴蝶跑,小辫上的贝壳铃叮当作响。

阿依莎蹲在井边,看水面上漂着半片透明的贝壳。她捡起来,对着太阳看,里面还留着昨晚的光,像颗小星星。

"阿依莎,"贝吉奶奶坐在她旁边,"你知道水母为什么要从天上落吗?"

阿依莎摇头。

"因为它们听见了真心。"贝吉奶奶摸了摸她的头,"水母在海里游了亿万年,最懂什么是盼。你们跳的时候,心里装的全是'要下雨'的念头,比最亮的星星还亮。天上的云听见了,就把水母的影子送下来了。"

后来,撒哈拉边缘的牧民们每年大旱时,都要跳"水母舞"。姑娘们系上贝壳铃,在井台边转圈,腰肢软得像风,笑声甜得像蜜。有人说,那是水母在天上看着呢,只要真心盼雨,它们就会派影子来。

阿依莎如今也成了老妇人,她总爱坐在帐篷前,给小娃娃们讲这个故事。她的腰早就硬了,可每当讲到水母落下来的那一段,她的眼角就会泛起水光,像落了颗没擦干的雨珠。

"记住喽,"她摸着娃娃们的头,"心里装着盼头,连天都会帮你实现。就像那年的水母,看着像假的,可落进手心里,比真的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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