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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凛踏入寂忧谷断魂渊的第七日，玄家别院上空那层无形的沉重压抑，己浓稠得如同实质。
最初几日，尚算平静。玄云烬每日在柳明珠的“悉心”指导下修炼控火术，那赤红的火焰在她掌心愈发灵动，火雀振翅的轮廓愈发清晰，火莲绽放的姿态也多了几分神韵。只是核心那点琉璃焰心，依旧如同风中残烛，时明时暗，难以彻底稳固。每一次强行凝聚后的疲惫，总能在柳明珠那温润清凉的木灵梳理下迅速平复。那枚散发着草木清香的安魂香囊，更是成了玄云烬片刻不离身的物件，仿佛真能带来心神安宁。
柳如媚的“关怀”也依旧无微不至。玄云烬换下的衣物永远带着阳光与草木的清新气息；修炼后滋补气血的灵膳准时送到暖阁；就连玄云烬偶尔对着窗外发呆时，柳如媚也会“恰好”路过，温言软语地开解，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家主定是寻到了了不得的宝物，为了烬儿甘冒奇险”的感动之中。蜜糖的甜腻，温柔地包裹着一切。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早己汹涌如沸。
玄凛的杳无音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越来越大。玄家主脉的长老们，在第三日便己按捺不住。先是三长老玄罡，这位脾气火爆如雷的元婴后期体修，首接撕裂空间降临别院，声如洪钟：“家主何在？！” 庞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扫过别院每一个角落，甚至穿透禁制，探入玄凛的静室。空无一人！残留的气息冰冷而决绝，指向西南，却在那片死寂的寂忧谷方向彻底断绝！
玄罡脸色铁青，血瞳中惊疑不定。寂忧谷？家主去那鬼地方做什么？！
紧接着，五长老玄幽，精擅卜算追踪的元婴中期修士，也匆匆赶来。他盘膝坐于别院观星台，身前悬浮着一面流转着星辉的古朴罗盘，指尖精血为引，催动玄家秘传的“血引追魂术”。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星辉明灭不定，最终指向西南，却在那片代表寂忧谷的、被浓郁死气笼罩的星域边缘剧烈震颤，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再也无法深入分毫！玄幽脸色煞白，额角沁出冷汗：“家主气息……被绝凶死地彻底隔绝！天机混沌，生死……难料！”
“生死难料”西个字，如同惊雷在别院上空炸响。恐慌如同瘟疫，在仆役、护卫之间无声蔓延。家主，那位如同擎天巨柱、威压曈渊界的化神大能，竟然在寂忧谷失踪了？生死不明？！
柳如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忧心忡忡的长老们面前。她脸色苍白，眼含悲戚，却强作镇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三长老，五长老……妾身无能，只知家主七日前匆匆离去，说是为烬儿寻一件极其重要之物，关乎烬儿未来道途……临行前，将贴身佩剑玄天留于烬儿护身……妾身万万没想到，竟会是寂忧谷那般绝地……” 她的话语，看似忧心家主安危，却巧妙地将“为烬儿寻物”与“踏入绝地”紧密联系，更点出了“玄天剑在烬儿处”这一事实。
长老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暖阁方向。那里，玄云烬正被柳明珠揽在怀中，懵懂地看着窗外聚集的长老，赤红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安。
流言，如同毒藤，在恐慌与猜忌的土壤中悄然滋生。
起初，只是几个洒扫仆役在角落里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家主是为了给那位小主子找什么宝贝才去的寂忧谷……”
“寂忧谷啊！那可是有去无回的死地！化神大能都……”
“唉，真是……红颜祸水？不对，是灰瞳祸水吧？本来就不详……”
灰瞳！这个被刻意遗忘、讳莫如深的词，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压抑己久的恐惧与恶意！玄云烬出生时那不详的灰瞳，家主以逆天手段强行逆转的禁忌之举，以及随之而来主母云璃的陨落……这些尘封的、带着血色阴影的记忆碎片，在有心人的撩拨下，被迅速拼凑、放大、扭曲！
流言如同野火燎原，迅速从仆役层烧到了护卫层，甚至开始向玄家支脉和依附家族渗透。版本越来越离奇，越来越恶毒：
“知道吗？那位的灰瞳，根本不是什么天生异象，是‘墟’的诅咒！是灾星降世！”
“家主强行逆转天意，触怒了上古禁忌，才招致主母陨落！如今又为了她踏入死地，这是要把整个玄家都拖入深渊啊！”
“什么寻宝？我看是那灰瞳之力又失控了！家主是去寂忧谷找镇压她的法子了！没准……没准家主己经……”
“嘘！慎言！不过……你们看柳夫人和明珠小姐，对那位真是掏心掏肺的好，这种时候还守着……唉，真是心善，也不怕被那灾星连累……”
柳如媚与柳明珠，在流言中，被塑造成了忍辱负重、不离不弃的“大善人”形象。而玄云烬，则成了带来灾祸与不详的“灰瞳祸源”。每一次玄云烬出现在人前，那些或恐惧、或厌恶、或探究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向她。暖阁之外，原本恭敬的仆役，行礼时头埋得更低，动作却透着一股疏离与僵硬。护卫们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对主家小姐的敬畏，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玄云烬再懵懂，也感受到了这无处不在的冰冷变化。她赤瞳中的光芒日渐黯淡，修炼时也常常走神，掌心好不容易凝聚的火焰变得飘忽不定。
“烬儿，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柳明珠温柔地替她擦去额角的细汗，指尖木灵力一如既往地清凉舒适。
玄云烬低着头，小手揪着衣角，声音闷闷的：“明珠姐姐……他们……他们为什么都那样看我？父亲……父亲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是因为烬儿吗？” 她抬起头，赤红的眼眸里蓄满了水光，带着无助和深深的自我怀疑。“灰瞳……是不是真的很不好？”
“胡说！” 柳明珠立刻将她紧紧搂住，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严厉和心疼，“烬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那些人懂什么？他们嫉妒烬儿的天赋，嫉妒家主对你的疼爱！家主修为通天，定能平安归来！至于灰瞳……” 她顿了一下，指尖轻轻拂过玄云烬紧闭的眼睑，声音放得更加柔和，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那是烬儿独一无二的印记，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只是那些人愚昧无知罢了。有姐姐在，有如夫人在，谁也不能欺负烬儿。”
她一边安抚，袖中锁魂玉兔的裂痕却在疯狂蔓延！玄云烬此刻剧烈波动的恐惧、无助、自我否定……这些浓郁的负面情绪，如同最甜美的琼浆，被玉兔贪婪地吸食！其内那挣扎的魂息，在痛苦的嘶吼中，也透出一丝即将被彻底掌控的诡异兴奋！快了！只差最后一步！只等那及笄之日的开瞳仪式！
柳明珠感受着玉兔传来的悸动，眼底深处冰寒一片。她轻轻拍着玄云烬的背，如同哄着最珍贵的宝物，话语却如同淬毒的蜜糖：“烬儿不怕，等及笄礼那天，姐姐会让所有人都看到，烬儿是最耀眼的明珠！让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统统闭嘴！”
***
时间，在压抑的暗流中滑向玄云烬的及笄之日。
这日清晨，别院的气氛却透着一股异样的“热闹”。玄家主脉几位颇有分量的长老，如三长老玄罡、五长老玄幽，以及数位依附家族的家主，竟都“应柳夫人诚挚相邀”，早早来到了别院。名义上，是为玄家嫡系小姐的及笄礼观礼、添福。实则，暗潮汹涌。
柳如媚一身庄重华贵的正紫色宫装，发髻高挽，珠翠生辉，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婉又带着一丝忧虑的得体笑容，穿梭于宾客之间，言辞恳切，句句不离家主下落不明之忧，字字暗含对玄云烬“处境艰难”的疼惜。她将一个忧心家主、怜爱继女、勉力支撑局面的“贤良主母”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暖阁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玄云烬身着柳如媚早早为她备下的及笈礼服——一袭用“火云绡”精心裁制的正红长裙。裙摆用金线绣着展翅的朱雀，行动间流光溢彩，华美非常。赤红的长发被挽成精致的双环髻，点缀着小巧的红宝石珠花。镜中的少女，褪去了几分稚气，初现倾城之姿。然而，那双赤红的眼瞳深处，却盛满了与这喜庆华服格格不入的紧张、不安，甚至是一丝恐惧。外面那些宾客的目光，那些窃窃私语，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心神。
柳明珠今日亦是盛装，一袭水蓝色留仙裙，清丽脱俗。她站在玄云烬身后，仔细地为她整理着发髻上的最后一支珠钗，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算计。她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拂过玄云烬颈间那枚温润的赤玉平安扣。
“烬儿真美，像个小仙女。” 柳明珠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指尖却悄然注入一丝极其隐晦、带着安抚和诱导意味的木灵之力，轻轻撩拨着那枚玉扣。“只是这玉扣……今日是及笈大礼，佩着这略显朴素的旧物，怕是不太合礼数呢。姐姐这里有一枚新得的‘凤血灵佩’，蕴含精纯火灵，更能滋养神魂，与烬儿今日这身华服才相得益彰。”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流光溢彩、雕刻着浴火凤凰的赤红玉佩，灵气氤氲，一看便知非凡品。
玄云烬看着那枚华美的凤佩，又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温润的平安扣，小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可是……这是父亲留给烬儿的……”
“傻丫头，” 柳明珠笑容不变，语气带着宠溺的嗔怪，“家主将此剑留给烬儿，是守护之意。今日及笈礼，众目睽睽，又有诸位长老在场，安全无虞。换上这凤佩，既合礼数，又能助你稳定心神，在开瞳仪式上好好表现，让那些轻视你的人刮目相看！这才是对家主最好的安慰呀。” 她的木灵之力如同最柔韧的丝线，无声地缠绕着玄云烬的心神，放大着她对“表现好”、“让父亲欣慰”的渴望，同时淡化着对那枚玉扣的依恋。
玄云烬赤瞳中的挣扎渐渐被说服取代。是啊，父亲留下玄天剑是为了保护她。今天这么多长老在，还有明珠姐姐和如夫人，不会有事的。戴上漂亮的凤佩，好好完成开瞳仪式，等父亲回来，一定会开心的！
“嗯！明珠姐姐说得对！” 玄云烬用力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她顺从地低下头，让柳明珠解下了那枚承载着玄天剑的赤玉平安扣。
就在玉扣离开玄云烬肌肤的刹那！
嗡——！
玉扣内，沉眠的玄天剑魂意志骤然惊醒！一股冰冷、暴戾、欲撕裂一切的恐怖意念瞬间升腾！守护目标离开了安全范围！这违背了主人第一铁律！
然而，就在这股守护意志即将冲破玉扣束缚、显化诛邪的瞬间！
柳明珠眼中厉色一闪！她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她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闪电般探出！掌心赫然紧握着那枚裂纹遍布、其内魂息剧烈挣扎嘶吼的锁魂玉兔！她将玉兔狠狠按向刚刚被摘下的赤玉平安扣！
“以魂为引，以怨为牢！封！” 柳明珠心中厉喝，全身精纯的木灵之力疯狂涌入锁魂玉兔！玉兔表面的裂纹瞬间亮起刺目的灰黑色光芒！一股庞大、阴冷、充满怨毒与禁锢之力的魂力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轰然爆发！这股力量并非攻击玄天剑魂，而是化作无数道由怨念魂丝编织的、带着强烈空间隔绝与魂力镇压符文的灰黑色锁链，瞬间缠绕上赤玉平安扣！
咔！咔咔咔！
锁魂玉兔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裂痕疯狂扩大，其内那被囚禁、被折磨的魂息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尖啸，轰然崩碎！所有的魂力，连同玉兔本身蕴含的诡异能量，在这一刻被彻底献祭、引爆！化作一个凝练到极致的灰黑色光茧，将赤玉平安扣死死包裹、封印！
玄天剑魂的意志在其中疯狂冲击！凌厉无匹的剑气纵横切割！那灰黑色光茧剧烈震荡，表面符文明灭不定，裂痕迅速蔓延！但这献祭了锁魂玉兔和一道强大魂灵换来的封印，蕴含着极其阴毒的怨力与空间隔绝之力，竟硬生生将玄天剑魂的爆发暂时阻隔、压制！如同将一头暴怒的洪荒凶兽，强行锁入了一个不断崩裂却异常坚韧的囚笼！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玄云烬只感觉明珠姐姐的手似乎快了一点，然后似乎有一阵极其微弱的阴风吹过，让她莫名地打了个寒颤，颈间空落落的感觉让她有些不习惯。
“好了！” 柳明珠脸色微微发白，气息有些紊乱，强行压下因玉兔崩碎和魂力反噬带来的气血翻腾。她迅速将华美的凤血灵佩戴在玄云烬颈间，温润的火灵气息瞬间驱散了那丝不适。她脸上重新挂起温柔完美的笑容，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看看，多漂亮！这才是我们玄家嫡女该有的气派！”
玄云烬摸着颈间温热的凤佩，看着镜中华光西射的自己，最后一丝疑虑也被华服与期待冲散。她用力点点头：“嗯！”
***
正午时分，吉时己至。
玄家别院正厅，被布置得庄严肃穆。香案高设，供奉着玄家先祖牌位。三长老玄罡作为在场辈分最高者，端坐主位，面色沉凝。五长老玄幽及其他宾客分坐两侧，目光各异，或探究，或冷漠，或隐含期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柳如媚盛装立于厅侧，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与期盼。柳明珠则作为“赞者”，侍立在即将行及笈礼的玄云烬身旁。
玄云烬身着华美的火云绡礼服，一步步走向大厅中央。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探究、审视、冷漠、厌恶……那无形的压力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小手紧紧攥着裙摆，掌心全是冷汗。颈间的凤血灵佩散发着温润的气息，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心底深处那越来越浓的不安。父亲……你在哪里？烬儿好怕……
“吉时到——！行开瞳之礼——！” 司仪高声唱喏。
开瞳礼，乃玄家嫡系女子及笈之核心。需在先祖见证下，由长辈或修为高深者引导，短暂激发血脉瞳力，展现其天赋本源，以定未来道途。玄凛不在，此礼本该由三长老玄罡代行。
然而，柳明珠却上前一步，对着主位上的玄罡盈盈一拜，声音清越：“三长老容禀。明珠承蒙家主信任，平日陪伴烬儿修炼，对其瞳力引导与血脉气息最为熟悉。烬儿年幼，骤临大礼，心神难免忐忑。为免意外，恳请三长老允准，由明珠代为引导此次开瞳，必当竭尽全力，护佑烬儿周全。” 她言辞恳切，理由充分，更将“意外”二字说得极重。
玄罡浓眉微皱，血瞳扫过场中紧张得小脸发白的玄云烬，又看了看一脸“恳求”的柳明珠，最终沉声道：“可。务必谨慎！”
“谢三长老！” 柳明珠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厉芒，转身面对玄云烬，脸上瞬间换上最温柔、最具安抚力的笑容。“烬儿，别怕，看着姐姐的眼睛。”
玄云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赤红的眼眸紧紧盯着柳明珠那双看似温柔似水的眸子。
柳明珠双手抬起，指尖绽放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翠绿色木灵光华！这光芒不再仅仅是温润滋养，更带着一种奇异的、深入骨髓的引导与呼唤之力！她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如同古老的咒言：
＞“草木之灵，通幽引脉……以我魂契，唤汝本源……墟之印记……现！”
最后几个字，微不可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邪异力量！
随着她的吟诵和木灵之力的全力催动——
嗡！
玄云烬颈间那枚凤血灵佩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但这红光并非守护，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微如针的赤色能量流，瞬间刺入玄云烬周身窍穴！这能量流带着强烈的刺激与引导之力，与她血脉深处某种蛰伏的力量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呃啊——！” 玄云烬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她感觉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撕开了！一股冰冷、死寂、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灰败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被彻底惊醒，轰然从她血脉最深处爆发！这股气息是如此强大、如此邪恶、如此的不详！瞬间冲垮了她自身赤璃瞳力的屏障！
在外界看来，玄云烬那双原本赤红如火的眼瞳，此刻正发生着骇人的剧变！赤红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纯粹的、死寂的——灰！那灰色迅速蔓延，如同污浊的墨汁侵染清水，几个呼吸间，竟将她一双赤瞳彻底染成了毫无生机、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灰曈！
死寂的灰曈！不详的灰曈！传说中带来灾厄与毁灭的“墟”之印记！
“灰瞳！真的是灰瞳！”
“天啊！灾星！是灾星现世了！”
“快看！她身上……那是什么气息？！好邪恶！好恐怖！”
“诅咒！果然是‘墟’的诅咒！家主……家主定是被她害了！”
满座皆惊！哗然西起！恐惧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整个大厅！三长老玄罡猛地站起，血瞳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惊怒！五长老玄幽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的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依附家族的家主们更是惊恐地连连后退，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存在！
“不……不是的……” 玄云烬被体内那恐怖的灰败气息冲击得浑身剧痛，神魂震荡，她看着周围一张张惊恐、厌恶、仿佛看怪物一样的脸，听着那些刺耳的“灾星”、“祸害”的尖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想找回那熟悉的赤红！她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身边的柳明珠：“明珠姐姐……救我……我好痛……”
然而，柳明珠脸上那温柔的笑意早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心痛”与“恐惧”的复杂表情，她踉跄着后退一步，仿佛无法承受眼前这“可怕”的景象，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烬……烬儿！你的眼睛！你……你身上……这……这不可能！” 她将一个被“真相”打击得体无完肤、又恐惧于“灾厄”的姐姐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
就在这时！
“妖女！你竟敢勾结‘墟’族，谋害家主，祸乱玄家！” 一声尖利的、充满“正义”的怒斥响起！一个依附家族的家主，如同事先排练好的一般，猛地指向玄云烬腰间——那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用粗糙黑布缝制、沾满暗红污迹、散发着浓烈怨毒诅咒气息的——人偶！人偶心口，赫然扎着几根漆黑的骨针，上面歪歪扭扭刻着“玄凛”的名字！
“证据！这是诅咒家主、引动‘墟’力的邪物！” 那家主“义愤填膺”地吼道！
“人赃并获！灰瞳现世！邪物诅咒！铁证如山！” 立刻有人附和！
“杀了她！为家主报仇！为玄家除害！” 恐惧与愤怒被彻底点燃，杀意如同火山般爆发！
“不——！我没有！那是假的！明珠姐姐！如夫人！你们说话啊！父亲！父亲救我——！” 玄云烬被这接踵而至的污蔑和汹涌的杀意彻底击垮！她绝望地嘶喊着，小小的身体在无数道充满恶意的目光和恐怖的气息压迫下瑟瑟发抖。那双死寂的灰曈中，倒映着柳明珠“痛心疾首”的假面，倒映着柳如媚“震惊哀痛”的伪装，倒映着整个世界的冰冷与背叛！前所未有的恐惧、绝望、痛苦、无助……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穿了她脆弱的心防！
就在她精神濒临崩溃、发出那撕心裂肺的最后一声呼唤“父亲救我——”的刹那！
嗡——！！！！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深处、又似九天雷霆炸裂的恐怖剑鸣！带着足以撕裂苍穹、洞穿九幽的暴戾与疯狂，猛地从别院深处——暖阁的方向，轰然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