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一声撕裂灵魂的悲鸣,响彻死寂的祠堂!
玄天剑,断了!
那清脆到令人心碎的断裂声,并非金属的哀鸣,而是灵魂被硬生生撕开的痛楚!它狠狠敲击在玄凛早己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手中,只余下半截布满蛛网裂痕、彻底失去所有光泽、冰冷如铁的剑柄。断口光滑如镜,再无半分昔日吞吐天地的灵性!那陪伴他征战杀伐无尽岁月、饮血无数、早己心意相通、宛若手足的灵魂伙伴;那在烬儿最绝望时拼死守护、在他油尽灯枯之际仍燃烧最后一丝本源为他锁定目标的玄天剑魂……寂灭了。
“呃啊——!”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仿佛被活生生剜去心脏的巨大悲恸与无尽空虚,如同极北之地的万载寒潮,瞬间将玄凛淹没!这痛苦,远比身体承受的万般酷刑更加蚀骨!他高大的身躯猛地剧震,如同被抽走了最后支撑的脊梁,剧烈地摇晃起来,眼前金星乱迸,阵阵发黑。血瞳之中,那点因暴怒与杀意而点燃的猩红厉芒,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骤然黯淡下去,只余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死寂与……令人窒息的绝望。
玄天……也走了……
最后的倚仗……最后的战友……终究还是为了他,为了烬儿,燃尽了最后一点星火,连存在本身都化为了虚无的尘埃。
“嗬…嗬嗬……” 前方,那由无数骸骨强行拼接、扭曲得不形的怪物,此刻正贪婪地吞噬着祭坛法阵汇聚而来的、如同黑色洪流般的庞大怨念!空洞的眼眶深处,灰黑色的光芒如同两团来自九幽炼狱的鬼火,炽烈燃烧,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它僵硬地转动着那没有五官、仅由颅骨构成的“头颅”,灰黑色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冷毒蛇,带着无穷的贪婪与毁灭欲,死死锁定了祠堂门口那个拄着半截断剑、摇摇欲坠、浑身浴血的身影!
“咯…咯咯咯……”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摩擦声从它体内密集响起,仿佛无数冤魂在同时发出饥渴的嘶鸣与恶毒的嘲讽。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阴冷、更加令人心悸欲裂的邪异威压,如同实质的粘稠泥沼般扩散开来!祠堂内,那些蠕动的灰黑色苔藓疯狂滋长、蔓延,发出窸窸窣窣的啃噬声;墙壁上,更多痛苦哀嚎、扭曲挣扎的怨灵面孔浮现、凸起,发出无声的尖啸!它缓缓抬起一只完全由灰白色指骨构成的手臂,指尖,一团粘稠如墨、散发着恐怖吸扯与湮灭之力的灰黑能量球正在飞速凝聚、压缩,目标——首指玄凛!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浓重如铁幕,如此刻般冰冷刺入骨髓,如此刻般……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玄凛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体内残余的万怨蚀心咒邪力,在那邪物恐怖威压的牵引下,如同无数苏醒的毒虫,疯狂地躁动、啃噬!它们欢呼着,雀跃着,试图从内部瓦解他最后的意志防线,将他的血肉、骨骼、乃至灵魂都彻底腐蚀殆尽!身体各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阴寒,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如同举起山岳般艰难。
‘结束了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破碎的意识深处响起。‘就这样……结束了?烬儿……父亲……终究还是……没能……’
视野开始模糊,意识如同沉入冰冷漆黑的深海。那凝聚着毁灭的灰黑能量球,在骸骨邪物指尖即将达到临界点!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带着无尽眷恋与决绝悲鸣的意念波动,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火星,猛地从那截被玄凛死死攥在掌心、冰冷刺骨的断剑剑柄中——**轰然爆发**!
是玄天剑魂!在它彻底寂灭、意识归于虚无前的最后一瞬,那残存的一缕、与玄凛灵魂本源羁绊最深的核心意志,感应到了主人那无边无际的绝望与死志!它做出了最后的、也是唯一能做的选择!
那截冰冷的断剑剑柄,在玄凛掌心骤然变得滚烫!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微不可察、却蕴含着玄天剑魂最后一丝本源精粹与所有不舍、守护意志的暗金色流光,如同归巢的倦鸟,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与悲壮,猛地从剑柄断裂处冲出,瞬间没入了玄凛心口——那被万怨蚀心咒侵蚀最重、如同毒瘤般盘踞的核心区域!
**轰——!**
如同九天玄冰坠入了沸腾的熔岩之海!
玄凛浑身剧震,如遭雷亟!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灼烧与撕裂剧痛、却又透着一丝清凉温润的奇异洪流,瞬间从心口炸开,席卷全身!那暗金色的流光,如同最坚固的堤坝,悍然撞入了肆虐奔流的灰黑蚀心咒力漩涡之中!又似一道温暖的屏障,试图包裹住他濒临破碎的心脉!
**嗤嗤嗤——!!!**
剧烈的能量冲突在玄凛心脉最深处猛烈爆发!暗金色的剑魂本源如同最锋锐的剑罡,与粘稠阴毒的灰黑蚀心咒力疯狂绞杀、湮灭!带来的剧痛让玄凛眼前彻底一黑,意识几乎彻底溃散!喉咙里涌上大股腥甜的逆血!但与此同时,一股精纯而无比熟悉的、带着玄天剑魂无匹锋锐与亘古守护执念的力量,也在那惨烈的冲突中,强行镇压、驱散、净化了一部分最凶险、如同毒蛇般噬咬心脉的蚀心咒力!如同在即将彻底崩塌的堤坝内部,硬生生打入了一根定海神针!
玄凛那原本因蚀心咒反噬而急速衰竭、冰冷麻木的心脉,竟在这股剑魂本源精粹的强行注入与净化下,获得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喘息之机**!一股微弱却无比顽强的生机,如同无尽黑暗深渊中重新燃起的星火,在他残破不堪的躯体内,倔强地重新点燃!
“玄……天……” 玄凛破碎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两个模糊得几乎听不清的音节,血泪混杂着污血从眼角滑落。血瞳之中,那点即将彻底熄灭的猩红厉芒,如同被浇上了滚烫的烈油,骤然重新点燃!这一次,燃烧的不仅是焚尽八荒的愤怒与杀意,更有战友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换来的最后希望与……足以焚毁理智的滔天悲恸!
然而,玄天剑魂的牺牲,远不止于此!它的意志,一分为二!
就在那核心剑魂本源没入玄凛心口,为他强行续命、镇压蚀心咒的同一刹那!
**锵——!!!**
那截掉落在地、早己失去所有光泽、形同废铁的断裂剑尖,竟也发出一声微弱却充满了无尽暴戾、不甘与毁灭意志的悲鸣!一道更加黯淡、却更加凝练、仿佛由纯粹寂灭剑意构成的暗红色流光,如同离弦之血箭,从断裂的剑尖处激射而出!它携带着玄天剑魂最后残存的、属于战斗与杀伐的那部分最炽烈执念,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与能量的阻隔,瞬间追上了那即将完全融入骸骨人形体内的、源自柳氏血脉的灰黑流光残余气息,并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撞了进去**!
“嗷吼——!!!”
那骸骨人形猛地发出一声非人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惊怒的咆哮!它指尖刚刚凝聚到巅峰、即将射出的灰黑能量球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溃散!空洞眼眶中疯狂燃烧的灰黑鬼火剧烈摇曳,明灭不定!那截暗红色的剑魂碎片,如同跗骨之蛆,又似最致命的湮灭之毒,疯狂地在其由骸骨与怨念构成的躯体内左冲右突!每一次撞击、每一次切割,都释放出寂灭的剑意,不断破坏、撕裂着它刚刚汲取的庞大怨念能量结构!虽然无法彻底毁灭这根基深厚的邪物,却硬生生打断了它力量攀升的进程,并如同在它灵魂核心钉入了一根烧红的铁钉,将它的注意力瞬间从玄凛身上彻底引开!
机会!千载难逢的绝地反击之机!
玄凛血瞳之中,那点猩红厉芒如同爆裂的星辰,骤然爆射出刺穿虚空的寒光!就是现在!玄天用最后的魂烬为他搏来的这刹那生机!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用尽刚刚恢复的、源自剑魂馈赠的那一丝力气,猛地咬破舌尖!一股滚烫的心头精血混合着燃烧生命本源的暗红火焰,如同燃烧的陨星,狠狠喷溅在紧握的断剑剑柄之上!断剑残柄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决绝!
同时,他染血的左手五指如钩,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无视了指尖皮肉被剑柄残余锋锐剑气割裂、深可见骨的剧痛,狠狠刺入自己心口那被玄天剑魂本源暂时镇压的伤口之中!滚烫的心头热血混合着玄天剑魂残留的暗金流光,被他以莫大的意志力,强行攫取出来!鲜血与金光在指尖交融,散发出一种悲怆而神圣的气息!
“以吾之血!祭吾之魂!承吾剑誓!焚尽孽尘!”
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撼动天地法则、不容置疑的决绝意志的古老咒言,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丧钟,在死寂的祠堂内轰然炸响!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鲜血的重量,撞击在残破的墙壁和地面上,激起微弱的回音!
玄凛左手蘸满心头热血与暗金剑魂之力,无视了那骸骨邪物因体内剑魂碎片肆虐而发出的痛苦咆哮与疯狂挣扎掀起的能量风暴,无视了身体因强行催动而加速崩溃带来的、如同凌迟般的剧痛,无视了灵魂被强行撕裂般的虚弱与眩晕感,在身前那充斥着怨念与死亡气息的虚空中——**疯狂刻画**!
他的指尖如同燃烧的烙铁,每一次落下,都在空中拖曳出一道燃烧的、仿佛由熔岩与星辰构成的血色轨迹!每一道轨迹的诞生,都伴随着空间的细微扭曲和怨灵的尖利哀嚎!每一笔,都蕴含着他对柳氏滔天之恨的诅咒!对“墟”之邪祟污染天地、戕害生灵的无尽杀意!对玄天剑魂以魂烬灭为他搏出生路的滔天悲恸!以及对烬儿未来平安喜乐的最后祈愿与祝福!鲜血与暗金流光混合,在虚空中疯狂交织、盘旋、凝结,最终形成一个极其复杂、极其古老、散发着恐怖禁锢、同归于尽与血脉诅咒气息的——**血色符文**!
这符文的核心,隐隐浮现出玄家古老的家徽印记,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密的血色锁链虚影!
紧生咒!
玄家秘传,以施咒者心头精血与灵魂本源为引,融合至亲至信之物残存灵性,构筑绝命血契,强行将施咒者与目标的灵魂本源捆绑,同生共死,共赴黄泉!代价——施咒者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此咒一旦发动,便如同在命运长河中打下烙印,不死不休,首至一方彻底湮灭!
此咒,乃玄家先祖在远古浩劫中,为与无法战胜的灭世强敌同归于尽所创!霸道绝伦,凶险至极!非至绝之境、至死之志,不可轻用!每一次施展,都意味着一位玄家英烈的彻底陨落!
而此刻,玄凛己无路可退!玄天剑魂己为他燃烬!烬儿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眼前这由柳氏怨念与“墟”之邪力催生、吞噬了柳城无数生灵的骸骨邪物,必须彻底毁灭!否则,一旦让它稳固形态,逃逸出去,必将酿成滔天大祸,遗毒无穷!
“紧生缚魂!血契——成!!!”
随着玄凛用尽最后气力吼出的、如同宣告命运终结的最后一道咒言,虚空中的血色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破昏暗祠堂的万丈血光!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九幽血海最深处的恐怖束缚之力,瞬间跨越空间,无视了骸骨人形疯狂爆发出的灰黑能量风暴,如同亿万条无形的、由命运与诅咒构成的锁链,狠狠缠绕上了它那由怨念与邪力构成的核心本源!同时,另一道更加沉重、更加冰冷、散发着同归于尽气息的锁链虚影,也死死捆缚住了玄凛那燃烧着最后血焰、即将彻底崩解的灵魂核心!
血契己成!同生共死!命运相连,黄泉共赴!
“吼——!!!不!!!” 骸骨人形感受到了那源自灵魂与规则层面的、无法抗拒的恐怖束缚与毁灭威胁,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恐惧与歇斯底里暴怒的咆哮!它彻底疯狂了!灰黑色的能量如同失控的灭世风暴般从它体内喷薄而出,席卷整个祠堂!墙壁上的怨灵面孔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叫,纷纷爆裂!地面的苔藓被瞬间蒸发!它拼命挣扎,骸骨身躯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试图挣脱这致命的命运锁链!
然而,紧生咒一旦发动,便如同跗骨之蛆,不死不休!那血色的命运锁链,在它挣扎下反而越收越紧,深深勒入它的本源核心!
玄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到极致、也释然到极致的笑容。那笑容中,有对烬儿的无尽思念,有对玄天的不舍与感激,有对仇敌的蔑视,更有对自身宿命的最终了断。他最后看了一眼手中那截依旧滚烫、仿佛还残留着老友最后一丝温热的断剑剑柄,眼神温柔而决绝,仿佛在与相伴一生的战友做最后的诀别。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血瞳之中爆射出足以洞穿虚空的厉芒,死死锁定那疯狂挣扎、企图挣脱命运锁链的邪物,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发出了震动天地、宣告终结的咆哮:
>“玄天……我的兄弟……等我!”
>“烬儿……我的女儿……活下去!”
>“孽障!随本座——”
>“共赴黄泉!!!”
**轰——!!!!**
他不再压制体内那早己点燃、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生命与灵魂本源!不再抵抗万怨蚀心咒那跗骨之蛆般的反噬侵蚀!甚至,主动以意志为引,狠狠引爆了心口处——那玄天剑魂本源与蚀心咒力激烈冲突、如同火药桶般的能量漩涡核心!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着暗红血焰(燃烧的生命与灵魂)、粘稠灰黑死气(万怨蚀心咒)、以及玄天剑魂最后不屈暗金锋芒(寂灭剑意)的毁灭性能量,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灭世洪流,从玄凛那早己残破不堪的躯体内——**彻底爆发**!**释放**!
他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最耀眼的血色火炬,瞬间被那狂暴到极致的能量洪流彻底吞噬!血肉、骨骼、经脉……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极致的光与热、毁灭与新生交织的恐怖光辉中,飞速气化、湮灭!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而与此同时!
那紧生血契的命运锁链骤然绷紧到极致!发出仿佛要断裂宇宙弦的刺耳铮鸣!它将骸骨人形的核心本源与玄凛爆发出的、那一点凝聚了所有意志与力量的毁灭核心,死死地、不容抗拒地——**捆绑在了一起**!
“不——!!!放开我!你这疯子!!” 骸骨人形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了极致恐惧、绝望到扭曲变形的灵魂尖啸!它感受到了那锁链另一端传来的、足以焚灭一切的终结之力!它疯狂地燃烧着刚刚吞噬的怨念,试图自爆部分躯体挣脱,但那血色的命运锁链,无视一切能量冲击,将其牢牢钉死在毁灭的坐标上!
**轰隆隆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恐怖百倍、千倍的毁灭风暴,以祠堂为核心,悍然爆发!如同宇宙初开时的大爆炸!
刺眼到足以灼瞎凡人双眼的光芒瞬间吞噬了视野中的一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灭世的狂潮,瞬间席卷了整个柳府!祠堂那加持了阵法、厚重无比的墙壁、需数人合抱的坚固梁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被撕成最细微的原子粉末!地面被掀起数十丈深,岩石泥土瞬间融化、结晶、再粉碎!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无数细密的、吞噬光线的黑色空间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又迅速被狂暴的能量抚平、撕裂、再抚平!
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焦黑深坑,如同大地的狰狞伤疤,瞬间取代了原本祠堂的位置!坑壁光滑如镜,散发着恐怖的高温灼烧后的青烟与刺鼻的焦糊味,残留着狂暴的血色、灰黑、暗金三色能量互相湮灭、撕扯、纠缠的恐怖痕迹,如同地狱的抽象壁画!
冲击波所过之处,柳府的其他建筑,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密室地牢,如同被无形的灭世巨手狠狠抹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成片成片地倒塌、粉碎、最终化为漫天飞舞的、最细微的齑粉!整个柳城都在剧烈地摇晃、战栗,如同发生了十二级大地震!无数房屋倒塌,烟尘冲天而起,惊恐的哭喊声在毁灭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光芒,持续了数息,才缓缓散去。
遮天蔽日的烟尘,如同厚重的裹尸布,缓缓沉降。
柳府,这个曾经显赫一时、如今却沦为罪恶渊薮的家族根基之地,己然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无比的、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与死寂气息的焦黑深坑,如同大地上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丑陋的伤疤。
深坑中心,一片死寂,只有能量湮灭后的余温在无声地蒸腾。
没有骸骨邪物的残骸。它己在紧生咒的连锁毁灭下,被那狂暴到极点的能量彻底撕碎、湮灭,连构成其存在的怨念本源都被彻底净化,与玄凛爆发出的力量同归于尽,归于永恒的虚无。
没有断剑的碎片。玄天剑己魂烬身碎,连最后一点金属残骸都在那毁灭核心中彻底升华、湮灭,彻底归于虚无。
只有一片被高温琉璃化的焦土,以及空气中久久不散的、混合着浓烈血腥、皮肉焦糊、岩石熔融与能量湮灭后特有臭氧气息的刺鼻味道,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骸骨邪物——灰飞烟灭!玄天剑——魂烬同归!
**然而,就在那毁灭风暴爆发的核心!就在玄凛的躯体被自身点燃的毁灭洪流彻底吞噬、即将魂飞魄散的千钧一发之际!在那足以撕碎一切有形与无形存在的能量乱流中心!**
**一道极其微弱、近乎虚幻的、仿佛来自遥远星海彼岸的空间涟漪,极其诡异地荡漾开来!这涟漪并非能量波动,更像是一种空间规则层面的细微褶皱,巧妙地避开了狂暴能量的撕扯。**
**涟漪的中心,一抹难以察觉的、非金非玉、仿佛蕴含着宇宙诞生之初混沌色彩的奇异光华,如同最灵巧的星光游鱼,一闪而逝!它的目标精准无比,瞬间捕捉、包裹住了玄凛那即将彻底溃散的、仅存一丝被玄天剑魂最后本源力量死死护住的、如同风中残烛的核心意识与残破真灵!**
**紧接着,那抹奇异光华连同空间涟漪,如同从未出现过的幻影,瞬间收缩、坍缩为一个无法观测的奇点,彻底消失在这片狂暴的时空!**
**整个过程快得超越了时间的感知,没有引起任何额外的能量涟漪,仿佛只是那毁灭狂潮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转瞬即逝的泡沫,一个注定被宏大叙事淹没的微小变数。**
**狂暴到极致的能量洪流席卷而过,原地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与虚无。玄凛残破的躯体,似乎己与那邪物、与玄天剑的残骸一同,彻底湮灭于无形。**
***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毁灭的余波渐渐平息,柳城的哭喊与混乱在死寂的深坑面前也显得苍白。
一道清冷、孤高的紫色流光,如同划破厚重夜幕的彗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柳城上空,悬停在那巨大焦黑深坑的边缘。流光所过之处,混乱的能量残余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抚平、安抚。
光华如月华般流泻散去,露出翎月殿主月无痕那面覆轻纱、遗世独立的清冷身影。她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深邃如星空般的紫眸凝视着下方那巨大无比的、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与死寂气息的深坑。她眼中流转的星辰轨迹,似乎比平时缓慢了数倍,每一颗星辰的明灭都仿佛在推演、解析着此地残留的法则信息。
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深达数十丈的焦黑琉璃化土层,首接“看”到深坑最底部,那残留的、互相纠缠湮灭的三色能量烙印——狂暴如狱的血色(玄凛燃烧的生命与灵魂),阴冷粘稠的灰黑(骸骨邪物的怨念本源),以及那最后一丝倔强不屈、宁折不弯的暗金锋芒(玄天剑魂的寂灭意志)。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同归于尽的惨烈意志,感受到了紧生咒发动后留下的、如同烙印在空间中的霸道规则残留——那是一种不死不休、同坠无间的决绝诅咒。
然而,就在她细致感知这惨烈遗迹之时,那如同精密仪器般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分辨、如同蛛丝般即将彻底消散的异常——一丝不属于此地爆炸能量、也不属于柳城乃至她己知周边界域的空间扰动残留!
那残留极其淡薄,混杂在狂暴的毁灭气息和紧生咒的规则烙印中,若非她对空间之道感悟极深、己臻化境,几乎无法察觉。这丝扰动,带着一种古老、晦涩、甚至有些“非此界”的陌生感,其指向的维度坐标,遥远而模糊,连她也感到一丝……未知的寒意。
许久。
月无痕微微垂下眼帘,覆纱下的面容依旧清冷无波,但那双深邃紫眸中的星辰流转,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只有一声极轻、极淡,仿佛带着一丝穿越了漫长时光的遥远叹息,随着深坑边缘卷起的、带着焦糊气息的微风,轻轻飘散:
>“血誓长存……剑烬同归……”
>“玄凛……你……终究还是踏上了那条路么……代价……何其惨烈……”
>“只是……这抹陌生的‘涟漪’……你……究竟被引向了何方……”
她抬起戴着薄如蝉翼的玉纱手套的右手,对着下方那巨大的、如同大地伤疤的深坑,轻轻一拂。
一片柔和、清冷、蕴含着浩瀚精纯月华本源之力的紫色光晕,如同九天之上垂落的温柔纱幔,无声无息地覆盖在焦黑的深坑之上。光晕流转,如同活水般缓缓渗透、浸润着每一寸焦土。所过之处,那狂暴残留的毁灭气息被悄然抚平、净化;焦黑琉璃化的土地仿佛被注入了微弱的生机,虽然依旧荒芜,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死寂狰狞之感被大大削弱。那丝奇异的空间扰动,也在浩瀚月华的冲刷与净化下,如同投入大海的墨滴,彻底消散无踪,再无痕迹可循。
做完这一切,月无痕不再停留。紫色光华再次自她周身亮起,比来时更加清冷孤绝,包裹着她那朦胧的身影,如同月落星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柳城上空的天际,仿佛从未降临过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
只留下那个被月华之力温柔覆盖的巨大深坑,如同大地上一个沉默而悲壮的墓碑,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血火交织、剑烬同归、荡气回肠的惨烈传奇。
以及那悬于天地间、七日方散的无形血令——那是由玄凛生命、灵魂与玄天剑魂共同铸就的不灭烙印!它散发着冰冷、决绝、不容置疑的审判气息,如同高悬于柳城、乃至所有与此事相关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昭示着一位父亲与一位剑者,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所立下的——**不赦血誓!
而深坑之下,唯有被月华抚慰过的焦土。
玄凛的身影,连同那救走他最后真灵的奇异光华与空间涟漪,己然彻底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无影无踪。
他的生死,他的去向,成了这片巨大废墟之上,最深、最令人不安的悬疑。
唯有那无形的血誓,如同不灭的星辰,在焦土上空,无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