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小燕子吓得往后一跳,手忙脚乱!
电光火石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斜刺里伸了过来,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稳稳地托住了那碗即将倾倒的热粥碗底!滚烫的粥水溅出几滴,正好落在那只托着碗底的手背上!
“唔……”一声压抑的闷哼响起。
小燕子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永琪近在咫尺的脸。他眉头微蹙,薄唇抿成一条线,显然被烫得不轻,却稳稳地托着那碗粥,没让它洒出来分毫。那支缠着布的旧箭矢,在他另一侧的腰间轻轻晃动。
“永琪!”小燕子叫出声,又急又愧,“你的手!”她想去看看,又有点不敢碰。
永琪没看她,目光扫过驿卒瞬间煞白的脸,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无妨。下次小心些。”他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稳稳放在旁边的条案上,这才收回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被烫到的地方迅速红了一片,甚至鼓起了两个小小的水泡,看着就疼。
驿卒吓得连连作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五阿哥饶命!”
“行了,”乾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刚踱步过来,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脸上没什么怒容,倒带着点无奈的笑意,看着小燕子,“你这毛手毛脚的丫头!多亏永琪手快,不然这碗热粥扣身上还得了?”他转向永琪,眼神里带着赞许和关切,“永琪,手怎么样?快去找胡太医拿点烫伤药膏擦擦。” 语气是实实在在的心疼。
“谢皇阿玛关心,一点小烫伤,不碍事。”永琪垂眸答道,神色平静,仿佛被烫到的不是自己的手。他下意识地将那只烫伤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还不快去!”乾隆催促道,又瞪了小燕子一眼,“你也消停点,别净添乱!”
小燕子吐了吐舌头,有点蔫蔫的,刚才那点雀跃劲儿全没了。她看着永琪转身去找胡太医的背影,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那只缩进袖口的手上,心里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说不清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胡太医很快拿了药膏过来,紫薇也跟着过来了,两人一起帮永琪处理手背上的烫伤。紫薇动作轻柔,用干净的布巾蘸了凉水小心擦拭,胡太医则打开药膏盒子,一股清凉的药草味弥漫开来。
小燕子磨磨蹭蹭地凑过去,站在旁边,像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小孩。她看着永琪手背上那片刺眼的红痕和那两颗小水泡,眉头皱得紧紧的,小声嘟囔:“五阿哥……对不起啊……都怪我……” 声音闷闷的,带着十二分的懊恼。
永琪抬眼看她。她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垂着,遮住了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大眼睛,只露出一点懊丧的鼻尖。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她发顶跳跃。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写满了愧疚的脸,永琪心底那片冰封的海域,似乎又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无事。”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些,却奇异地没有多少冷硬,反而像初春刚解冻的溪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下次记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话是提醒,语气却没了往日的疏离。
小燕子惊讶地抬起头,正撞进永琪的眼里。那双总是藏着太多沉重情绪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少了几分痛楚的阴霾,多了几分……平和?甚至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类似无奈纵容的东西?小燕子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哦……知道了。”她呆呆地应了一声,心里那点愧疚没消,反而又添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像是有根羽毛在轻轻搔刮。她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永琪的眼睛,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正在上药的手上。
胡太医小心翼翼地用竹签挑了一点淡绿色的药膏,均匀地涂在永琪烫红的手背上。就在药膏涂抹开的瞬间,小燕子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她看见了!
在永琪的手腕内侧,靠近袖口的地方,有一道疤!一道细长的、颜色略深的旧疤痕!像一条沉睡的蜈蚣,静静地趴在那里。疤痕的边缘己经模糊,显然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这疤痕……这位置……怎么……那么眼熟?!
小燕子的脑子“嗡”地一下!像被一道闪电劈开!无数破碎的、模糊的画面碎片疯狂地涌了上来!火光……刺耳的刹车声……尖锐的玻璃碎裂声……还有……还有一只同样骨节分明的手,死死地护在她身前!手腕上……好像……也有一道疤?!被什么划破的?!
“啊!”小燕子毫无预兆地低呼一声,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右臂!仿佛那里也传来一阵尖锐的幻痛!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小燕子!”紫薇最先发现她的异常,连忙扶住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胡太医也吓了一跳,停下了涂药的动作。
永琪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他猛地看向小燕子煞白的脸和她紧捂着右臂的手!刚才她目光停留的地方……是那道疤!难道……难道这疤痕……触动了什么?!他心脏狂跳起来,刚刚涂上药膏的手下意识地攥紧,手背上的水泡被挤压,传来一阵刺痛,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小燕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狂喜和巨大的不确定性!
叶凡……你想起来了?!哪怕只是一点点?!
“没……没事!”小燕子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些可怕的画面甩出去。她放下捂着右臂的手,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还有点发颤,“就是……就是刚才看到五阿哥的伤,突然觉得……觉得自己的胳膊也疼了一下……可能是……是昨晚在山坡上吹风,着凉了吧?” 她胡乱地解释着,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再看永琪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