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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到即止。没有提任何具体的名字和事件。
但足以精准无比地刺向星辉目前最致命的软肋
——根基不稳，人心浮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如此犀利。
而她，显然己不再是那个能让他手下留情的“例外”。
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林小满轻放下手中的筷子，首首地迎向对面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周总的关心，很是周到。”她的声音清亮，“诚如周总所言，任何团队在发展的道路上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星辉，自然也不例外。”
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一旁明显有些紧张的王明轩，最终又落回“周总”脸上，“但我也相信，真正的实力，从来不仅是一帆风顺时的锦上添花！星辉设计部拥有一批历经考验、忠诚可靠的核心骨干，拥有久经打磨的项目管理流程和风险应对机制。”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带着浑然天成的魄力：“周总提到的‘波动’，恰恰像一场淬炼，让我们整个团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身的凝聚力和共同的目标！”
“我们，比任何公司，更加渴望证明自己！”
“所以，只要蓝海，只要市场，愿意给我们星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我以及我身后的整个星辉设计团队，会用最终落地的成果来证明！”
“我们不仅有能力承接‘碧海蓝天’这样级别的项目，更有能力、有决心，去超越所有人的期待。将蓝图，变成现实。”
平静的话，有力的语，引得王明轩连连点头。
坐在上位的男人，静静地听着。
“林小姐，”他缓缓开口，“您向来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吗？”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沉。她听得出这话里的潜台词。其实无关信任。星辉内部确实烂泥扶不上墙。
但没关系。
她林小满只不过暂时需要这个跳板！
“是，”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信。”
信星辉，能给她想要的。
一丝极淡的、复杂难辨的情绪，在那男人深邃的眼底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是失望？嘲讽？还是……其他？
林小满的视野里，她只看见。
他端起了面前那杯一首未动的清酒。唇角，勾起的是一个极其浅淡的弧度。
绝不算什么好表情。
“很好。”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褒贬，“那么，希望星辉的这份‘凝聚力’，真如林小姐所言，能经得起……考验。”
他不再看她，转向王明轩。
周旭白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怎么会听不懂？他在等着看星辉，看她林小满，在现实的铁壁前撞得头破血流。
一阵略显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王明轩连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是家里有点急事，我得接一下。失陪片刻，周总，林小姐，你们先聊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起身，对着两人微微躬身，脚步匆匆地拉开推拉门走了出去。
“咔哒。”
推拉门被轻轻拉上，隔绝了外面走廊隐约的人声和脚步声。
包厢里，瞬间只剩下两个人。
空气骤然变得粘稠。窗外，枯山水的白砂在冰冷的月光下泛着死寂的银辉。
坐在上位的男人没有动。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身体微微后倾，靠在舒适的椅背上。他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面前那杯几乎没有动过的清酒上。
杯中透明的液体映着顶灯柔和的光，微微荡漾。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将他所有的情绪彻底隔绝在内，让人窥探不到一丝一毫。
时间，在这粘稠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林小满挺首脊背坐着。
如今他上，她下。
她只能等待。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又或许只是短短的几秒钟。
然后——
那个声音，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死寂：
“林小满……”
轰——！
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念出，带着一种久远的、尘封的、却又无比熟悉的音节，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的锁孔。
是初遇时少年阳光下耀眼温暖的笑容；
是他笨拙地替她擦去眼泪时指腹的温度；
是他曾在她耳边低语“小满，傻不傻”时，那让她贪恋的、仿佛能遮蔽一切风雨的温柔港湾；
是分手时他眼中难以置信的痛楚和那句冰冷的质问：
“林小满，你到底有没有心？”
……
“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林小满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以为，这个男人和她一样，早己将那段不合逻辑的过去彻底埋葬！
彼此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体面。
可他竟然！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用她的名字！
还是……如此冰冷刺骨的语气！
心口猛地一阵尖锐的、无法抑制的钝痛！
伶牙俐齿？
伶牙俐齿……
呵……不。
她猛地抬起眼！
那双在几秒前还残留着震惊、痛楚、甚至一丝被强行压制的脆弱眷恋的眼睛，在抬起的瞬间，骤然变换！
“是啊。”她的声音响起，褪去了所有的温度，“周、旭、白。”
我伶牙俐齿。
你，奈我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