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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声在凌晨五点响起时，林小满正梦见自己回到高考考场，试卷上的字迹像蚂蚁一样爬行，怎么也看不清。
她猛地坐起，怀里的煤球不满地“喵”了一声。
来电显示：弟弟小山。
“姐。”小山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急促，“我……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林小满瞬间清醒。弟弟在屿市读大二，一般情况绝不会这个点打电话。因为……他压根起不来。
她打开床头灯，煤球跳下床去扒拉食盆。
“怎么了？啥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们专业有个来海市实习的机会，包吃不包住，每天补贴200元。我想去，但妈说太安全不让……”
“不错。说实话。”
“嗯……”小山顿了顿，“其实是因为下学期的学费……”
又是钱。没想到己经到了弟弟要为学费发愁的地步。
“学费差多少？”
“还差八千多。”小山声音更低了。
爸的腰伤又犯了，上个月没出车。妈在纺织厂加了半个月夜班也倒了。林小满闭上眼睛。
弟弟没考上一本，二本的花费远超过国家免息贷款范围。
她每月往家寄五千，自己留西千租房费和两生活费，剩下攒起来准备将来买房的首付。
她想在芜市有套房子，然后创业。
简首像在做梦。
可笑吗？但好像对另一些人来说，并不可笑。那些写字楼里那些本地同事，父母早早为他们备好了房车。
“实习要去，学费也别担心。”
她听见自己说，“我明天转一万给你，八千交学费，剩下的当生活费。别告诉妈是我给的，就说你申请了助学金。”
“姐，我不能总用你的钱……”
“就当是姐姐对你的投资！”
林小满的声音打断他，“小山，你只管专注自己，其他有我。”
话出口的瞬间，她仿佛看到父母说这话时的样子——那对没读过几年书却固执地供儿女上学的农村夫妻。
也幸好，父母什么都不懂，却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挂断电话，林小满打开手机银行。存款余额：162300。她算了一笔账：给弟弟一万，房租4500，煤球的疫苗和绝育大概2000……她机械地计算着。
26岁。
她的26岁，存款不过20w，没有房，没有车，没有爱人。
更没有家庭的托举。
本科室友早己经结婚，彩礼100万，随了50斤黄金，硕士室友则每天躺在别墅里，根本不必工作……人与人，还真是不一样。
林小满不由感叹，心有些凉。
虽然法定，父母没有养育成年子女的义务。
手机微信传来醋溜土豆的消息：
【满宝，别听你妈的，结婚这件事可急不得。一个人在海市，缺什么，跟我说。】
煤球跳回床上，用脑袋蹭她的手。林小满看着屏幕，心暖了些。“好。”林小满发去语音，“你也要好好的。”
【包的。】对方回复。
林小满开心一笑，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发，想起苏阳说这是猫表达爱意的方式。
有时候，人还不如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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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林小满就起床给煤球换了水粮，自己匆匆喝了杯咖啡。出门前，她对着玄关镜子练习微笑——今天公司有重要客户比稿，她虽然只是负责数据支持，但张莉也说过“态度决定一切”。
地铁上，手机震动。是弟弟发来的微信：
【姐，我刚查了账，太多了，八千就够。你在大城市开销大，别苦了自己。】后面跟着个憨笑的表情。
林小满笑着，鼻子一酸。
她可不是什么无私的好人，她对父母好，因为父母生她养她。她对小山好，却只是因为小山待她好。
她快速回复：
【少废话，都收着。姐现在月薪两万呢，不差这点。】
【了解一下学校有没有保研名额，实在不行可以考研，注意提前备考。钱的事情不要操心。】
星辉广告今天气氛紧绷。林小满刚进办公室，就被李婷拉住：“你知道吗？蓝海地产那个项目换人了，张总监要亲自带队！”
星辉广告和常人理解的公司不同。业务聚焦地产，但不仅涉及广告。内部运营相对灵活。
蓝海是公司今年争取的最大客户，预算八位数。
林小满还没来得及回应，张莉就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小满，李婷，十点会议室，你们一起参加比稿。”
会议室里，张莉投影出蓝海的楼盘资料：“客户要求突出‘家的温度’，但又要高端大气。小满，你和大家不一样，说说看什么是你理想中的家？“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聚焦过来。
对啊，不一样，她自农村来。
林小满己然对这样的目光见怪不怪：“我觉得家不一定要多大，但一定要有阳光照进来。我老家房子很小，但家里人总把窗台擦得很干净，放几盆花……”她声音渐渐坚定：“还有饭菜的香味。不管多累，回家闻到饭香就觉得安心。”
会议室安静下来，她鼓起勇气继续，“蓝海的样板间很漂亮，但缺少这种生活气息。也许我们可以拍一个系列，展示不同家庭如何把房子变成家……”
张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意思。小满，你和李婷各做一个创意方案，下班前给我。”
回到工位，李婷凑过来：“没想到你还挺有想法嘛。”她眨眨眼，“不过这种情怀牌不一定适合高端楼盘哦。”
林小满礼貌一笑，没有接话。
她打开电脑，脑海中浮现出老家的样子。
下班前，林小满交了一份融合乡村记忆与现代设计的方案：在样板间加入真实家庭的生活痕迹——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厨房里炖汤的砂锅，书桌上摊开的作业本。
张莉看完没说话，只让她明天一起去见客户。
走出公司大楼，林小满突然想起煤球该复查了。她掏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苏阳的电话。
“林小姐？”苏阳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苏医生，打扰了。我想预约明天带煤球复查，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明天下午三点怎么样？那时候人少，可以好好检查。”他顿了顿，“煤球还好吗？”
“它很乖，就是有点挑食。”想到煤球，林小满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她没兴趣和精力去选取另一个医生，苏阳看着人不错。
可以继续。
“正常，流浪猫都这样。我明天给你带点试吃装，各种口味都试试。”苏阳的声音带着笑意，“对了，你下班了吗？外面下雨了。”
林小满这才注意到玻璃门外淅淅沥沥的雨丝。她没带伞，但更惊讶于苏阳的细心：“刚下班，没关系，我打车回去。”
“我正好也下班了，医院离你们公司不远，要不……我捎你一段？”苏阳提议道，又急忙补充，“顺路的。”
顺路？
不过随口一提，他竟记住了自己的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