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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星子与心跳
晚自习的铃声刚落，沈昭就被靳晏川拽着往外跑。他的手心很热，攥得很紧，像是怕她跑掉似的。夜风卷着操场的草屑扑在脸上，沈昭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在他的脚步声里，又快又急。
“去哪？”她被他拉着跑下楼梯，书包带子在肩上颠得生疼。
靳晏川没回头，只是反手把她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动作利落得不像话：“到了就知道。”
校门口的红色跑车亮了下车灯，他拉开副驾的门把她塞进去，自己绕到驾驶座时，发梢还在滴汗。引擎轰鸣着冲出校门，沈昭看着窗外倒退的路灯，忽然想起昨天他把脸埋在她颈窝，说“以后每天都接你放学”时，呼吸里的烟草味。
车子最终停在城郊的山顶观景台。这里没什么人，只有几盏太阳能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打在石阶上，像铺了层碎金。靳晏川打开后备箱，翻出条黑色的毛毯，往地上一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沈昭挨着他坐下，毛毯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她抬头时，忽然屏住了呼吸——墨蓝色的夜空像是被打翻的墨砚，密密麻麻的星子缀在上面，亮得像是撒了把碎钻，连银河都隐约能看出淡淡的轮廓。
“好看吗？”靳晏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昭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卷着毛毯的边角：“嗯，很亮。”
她小时候住的别墅有个很大的露台，爸爸会抱着她指认星座，说那颗最亮的是北极星，永远不会迷路。后来父母离婚，她搬去出租屋，窗外只有霓虹灯和电线，再也没见过这样的星空。
“以前很喜欢看星星，”她轻声说，像在讲别人的故事，“爸妈离婚后，就没再抬头看过了。”
身边的人沉默了片刻，靳晏川忽然“嗯”了一声，声音很低：“我也差不多。”
沈昭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侧脸上，把下颌线的弧度描得很清晰。他很少提家里的事，只听林颖嫣说过，他爸妈离婚时为了争公司股份，闹得满城风雨，最后他谁都没跟，自己搬去了市中心的公寓。
“他们总觉得钱能解决一切，”他忽然笑了声，有点冷，“却不知道我宁愿他们像普通夫妻那样，为晚饭做什么吵一架。”
沈昭想起自己银行卡里永远只有几百块的余额，想起妈妈打越洋电话时永远在说“你爸爸又给我买了什么”，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堵。她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到他的胳膊，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传过来，很安稳。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靳晏川忽然问。
“11月6号。”
“过了？”
“嗯。”沈昭笑了笑，“那时候我们还……”还只是他偶尔会塞给她零花钱、会在她被欺负时替她出头的关系。
靳晏川转头看她，眼神在星光下亮得惊人：“明年补上。”他顿了顿，指尖在毛毯上划着圈，“我会送你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保密。”他挑眉，露出点野性的痞气，“说了就没意思了。”
沈昭被他逗笑，刚想反驳，却看见他忽然倾身靠近。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呼吸拂在她的额头上，带着点薄荷糖的清凉。
“沈昭，”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夜风拂过湖面，“我以前处对象，都是别人追我，或者觉得顺眼就试试，没超过一个月的。”
沈昭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攥紧了毛毯。
“他们说我脾气差，说我疯起来像头野兽，”他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动作带着点生涩的温柔，“我自己也觉得，谈恋爱就是玩玩，没必要当真。”
他的眼神很认真，星子的光落在他瞳孔里，像是揉碎了一片银河。
“但看到你的时候，”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哑得厉害，“看到你当时转学过来 我让你给我写作业 你说“不写”时；看到你上课困的不行昏昏欲睡的样子时；看到你抽烟时吻我时；看到你给林颖嫣扎头发，手指弯起来的弧度的时候；看到你昨天点头说‘好’的时候……”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笑了，那笑意里带着点自嘲，又藏着点认命的坦诚：
“我认栽了。”
“这是我第一次，”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心动得这么认真。”
沈昭的眼眶忽然有点热。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炽热，忽然想起他今天早上故意弄乱头发，等着她伸手去捋的样子；想起他把她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时，校服后背被扯起的褶皱；想起他兄弟们喊“嫂子”时，他耳尖悄悄泛起的红。
原来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举动里，都藏着这样汹涌的心意。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尖碰了碰他的睫毛。他的睫毛很长，像小刷子，在她指尖颤了颤。
“靳晏川，”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落在湖面的星子，“我也是。”
不是玩玩而己，不是一时冲动，是看到他为她打架时，攥紧的拳头；是闻到他身上烟草味时，莫名安定的心跳；是此刻被他注视着，觉得整个星空都落在他眼睛里的悸动。
靳晏川的呼吸猛地顿住，随即，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他的怀抱很宽，带着点刚运动完的热气，把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他没说话，只是用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力道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风从山坳里吹过来，带着点松针的清香。沈昭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和头顶的星光一起，在寂静的夜里，敲打出温柔的节拍。
不知过了多久，靳晏川忽然松开她一点，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是枚小小的银戒指，上面嵌着颗碎钻，在星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不是求婚，”他有点别扭地别开脸，“就是……想给你点什么。”像是怕她拒绝，又补充了句，“网上买的，很适合你。”
沈昭捏着那枚戒指，指尖能感觉到金属的凉意和碎钻的棱角。她知道这绝对不是地摊货——光是那碎钻的光泽，就比她出租屋里那盏台灯亮多了。
她把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很好看。”她说。
靳晏川立刻转回头，眼睛亮得像藏了两颗星星：“真的？”
沈昭点头，举起手对着星空晃了晃，碎钻反射的光落在他脸上，他的笑容忽然变得很软，像被星光泡化了的糖。
他重新把她揽回怀里，这次的力道轻了很多，只是慢慢地晃着，像在哄一个易碎的珍宝。
“明年生日，”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她发顶说，“我送你一片星空。”
沈昭仰头看他：“怎么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又把她按回怀里，“现在先借你靠会儿，我的肩膀比星星靠谱。”
沈昭笑着往他怀里缩了缩。头顶的星子还在闪烁，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打翻的调色盘，而身边这个有着暴躁症、看起来像团火的少年，正用他全部的温柔，给了她一片安稳的星空。
她想，或许那些错过的星光，那些孤单的夜晚，都只是为了让她在这一刻，遇见属于自己的、最亮的那颗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