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裹着血腥味往领口钻,楚昭攥着貂蝉的手腕几乎要掐进皮肉里。
月洞门后的青砖墙比他记忆中更高,他弯腰抄起墙角那两袋麦麸——前日让西市乞儿们用半吊钱换的情报果然没错,麦麸被露水浸得发潮,蹭在指尖黏糊糊的。
“公子!”貂蝉的步摇勾住了院墙上的藤条,碎珠砸在额角的声音比身后喊杀声更清晰。
她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楚昭的衣袖,发间金雀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翻墙时我先...”
“闭嘴。”楚昭打断她,反手将她托上墙沿。
他能感觉到她腰肢在颤抖,像被惊飞的雀儿。
长安城的夜禁鼓还未响,可西市的巷子早没了人声,只有远处董府方向的火把连成游龙,映得半边天发红。
貂蝉刚翻上墙头就倒吸冷气,墙下是堆得齐膝高的烂菜帮子,混着馊了的豆浆味。
楚昭跟着跃下,落地时膝盖撞在砖头上,疼得他闷哼——这副三流武将的身子骨到底不如现代健身房里的腱子肉,得尽快把系统奖励的武力值用上。
“往南!”他拽着貂蝉往巷子里跑,青石板被夜露打湿,两人的鞋跟磕出清脆的响。
转过第三个街角时,貂蝉突然踉跄着栽进他怀里,发间那支勾住藤条的步摇终于断了,珍珠滚了一地,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银子。
“若...若吕布败亡,我们如何自处?”她仰起脸,眼角还沾着墙灰,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烛芯。
楚昭的脚步顿了顿。
身后董府的喊杀声渐远,只余更漏声从钟鼓楼传来,咚——咚——咚——。
他望着貂蝉眼底的惶惑,突然笑了,指腹抹过她额角的青肿:“温侯杀董贼时,你可见他眼睛?”
貂蝉摇头,发梢扫过他手背。
“空的。”楚昭的拇指碾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像口枯井。
他杀的不是董卓,是十年前那个跪在相府门外求见的吕奉先。“他拽着她继续跑,靴底碾碎颗颗落落珍珠珠,”他不过是棋子,真正棋棋才才刚刚摆开。“
话音未落,脑海里突然响起机械音,像老式收音机卡带:“主线推进完成:触发’弑董‘事件。
奖励:武力+3,魅力+5,解锁技能’临危不乱‘(危机时刻提升20%反应速度,持续三刻)。“
楚昭的瞳孔微缩。
他能感觉到力量顺着脊椎往上窜,原本发酸的膝盖突然轻快起来,连呼吸都更顺畅了——这就是系统的好处,前世谈项目时熬出的偏头痛,在这副身子里倒成了“冷静”的优势。
城南废弃宅院的破门板“吱呀”一声被推开时,貂蝉的指尖还在抖。
院里长着半人高的野艾,露水沾湿了她绣着并蒂莲的裙角。
楚昭反手闩上门,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前日让乞儿藏在这里的油布包还在梁上,里面有干饼、清水,还有半块用来易容的铅粉。
“睡会儿。”他扯下外袍铺在青石板上,“天一亮,长安城就要翻过来。”
晨雾漫进窗棂时,楚昭正借着月光检查貂蝉的伤口。
她额角的青肿己经泛起紫,他蘸着清水给她擦脸,指腹碰到她耳后细汗时,她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公子昨夜说的棋盘...”
“牛辅在北邙山扎营了。”楚昭抽出被她攥得发疼的手,从油布包里摸出块干饼掰成两半,“董贼的女婿,带了三万西凉军。”他咬了口干饼,麦香混着淡淡的霉味,“李肃今早进了温侯府,捧着装了传国玉玺的木匣——王司徒的意思,是让吕布以‘清君侧’之名入未央宫。”
貂蝉的睫毛颤了颤:“那牛辅...”
“他收到谣言了。”楚昭把半块干饼塞进她手里,指节敲了敲窗台上的陶碗——里面盛着他方才让乞儿送来的浆水,“说温侯要屠尽董氏族人,连牛夫人的牌位都要挫骨扬灰。”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嘴角勾出半分笑,“牛辅现在该在砍桌子了,西凉军的马料都要被他砍成碎渣。”
正说着,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楚昭抄起墙角的木棍,却见个灰衣乞儿从狗洞钻进来,脸上沾着草屑:“公子,王司徒的人在西市茶棚等您。”
西市茶棚的布帘被风掀起时,楚昭看见穿玄色官服的人正捏着茶盏。
茶盏是越窑青瓷,釉色比他前世在博物馆见的更透亮。
“楚公子。”那人放下茶盏,目光扫过楚昭腰间的玉牌——那是前日他让乞儿从董府库房顺来的,刻着“司徒府”三个字,“王大人说,您有牛辅的动向?”
楚昭在他对面坐下,茶棚外有人挑着担子卖胡饼,香气混着马粪味涌进来。
他摸出张羊皮地图推过去,边角还沾着泥:“牛辅的粮草营在霸水北岸,守营的是董越。”他指腹敲了敲地图上的红点,“昨夜子时刚到的军粮,用的是涂了桐油的麻包。”
官服男子的瞳孔缩了缩。
他伸手要碰地图,楚昭却先收了回去:“条件。”
“王大人说,只要您能让牛辅在三日内起兵,长安令的卷宗里便不会有‘楚昭’这个名字。”男子的声音放轻了些,“包括...董府那位姑娘。”
楚昭笑了,指节叩了叩桌案:“再加二十个甲士。”他望着男子变了的脸色,“保护人总要些人手,总不能让姑娘再翻一次墙。”
男子沉默片刻,从袖中摸出块青铜虎符推过来:“西市兵曹的令牌,凭此可调五十人。”他站起身,布帘又被掀起,晨光漏进来,照得他官服上的鹖鸟纹闪闪发亮,“三日后未时,未央宫东阁见。”
楚昭回到废弃宅院时,貂蝉正蹲在院里喂野狗。
那是条花斑土狗,正叼着她手里的干饼渣摇尾巴。
“公子。”她抬头笑,晨光照得她眼尾的泪痣发亮,“它好像饿了很久。”
楚昭望着她发间新别上的木簪——是他用劈柴的刀削的,刻了朵歪歪扭扭的桃花。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指腹碰到她耳后那片细汗时,突然顿住。
“明日搬去城西的庄子。”他说,声音比晨雾还轻,“有暖阁,有炭盆,还有...你从前说想看的《诗经》。”
貂蝉的眼睛亮了亮,又暗下去:“公子总说这些...”
“总得让我的人住得舒服些。”楚昭打断她,转身去捡地上的干饼渣。
野狗凑过来嗅他的手,他摸了摸狗耳朵,抬头时正看见长安城方向的炊烟——牛辅的营火该烧起来了,李肃的马车该进未央宫了,吕布的方天画戟该染上更多血了。
他望着那片被炊烟染成灰色的天空,喃喃道:“这才只是开始。”
野狗突然叫了一声,貂蝉笑着去抱它。
楚昭望着她发间的木簪,突然想起前世办公室里那盆养死的绿萝——原来有些东西,比系统奖励的武力值更让人安心。
夜风掀起院角的野艾,香气漫过来时,他听见貂蝉轻声说:“公子,你手好凉。”
他低头,看见她正攥着自己的手往怀里带,体温透过绣着并蒂莲的衫子传过来,像团小小的火。
(7.8.9章和10.11.12.13.14章是同一件事的不同写法,新手小白开始写书,各位读者大姥爷担待担待,看看哪一个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