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马蹄踏碎晨雾时，楚昭的掌心己被地图边缘的竹片硌出红印。
他望着前方吕布的背影——那人身披的锁子甲在雾中泛着冷光，方天画戟斜插在鞍前，连马鬃都沾着洛阳城的焦味。
“虎牢关？”吕布突然勒住马，枣红马长嘶着扬起前蹄，溅起的泥点落在楚昭青衫上，“你当本将军是缩头乌龟？”
楚昭翻身下马，靴底陷进的泥里。
他展开怀里的羊皮地图，用剑尖挑起块碎石压在“虎牢关”三个字上：“温侯且看，洛阳己焚，李傕郭汜正纠合西凉残部；东边诸侯虽口称讨董，实则各怀鬼胎。
虎牢关北连黄河，南接嵩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指尖沿着关隘轮廓划动，”咱们占了这里，进可阻诸侯西犯，退可守河内粮仓，不比在荒野里喝西北风强？“
吕布的眉峰动了动，探身凑近地图。
他的影子罩住楚昭，带起一阵铁锈与酒气混合的风：“你倒算得清楚。”
“温侯的方天画戟能破千军，”楚昭将地图卷起时故意顿了顿，“可这天下，总得有人替您算粮草、看地势。”
远处传来成廉的冷笑。
那员黑面将校正替吕布牵着马，手掌重重拍在腰间环首刀上：“参军大人倒是会说话。”
楚昭当作没听见，只盯着吕布的眼睛——那双眼尾上挑的眸子里，傲气正被算计的光慢慢压下去。
终于，吕布甩了甩缰绳：“走！
先去虎牢关！“他转身时，方天画戟在雾中划出半道银弧，”成廉，带二十骑探路！“
“诺！”成廉应得干脆，翻身上马时却狠狠瞪了楚昭一眼。
马蹄声溅起水花，很快消失在晨雾里。
虎牢关的青砖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青灰。
楚昭站在关顶，望着吕布的亲卫们扛着原木、石块跑上跑下，喉咙里泛起股热意——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参与布防。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时，他正蹲在墙垛后画防御图，炭笔在羊皮上簌簌作响：【检测到战略规划行为，触发“关隘布防”任务，完成度30%】
“参军！”小校的喊杀声惊飞了檐角的麻雀，“探马来报，西凉军先锋到了！”
楚昭的手指在地图上“山谷”二字重重一按。
他想起昨夜在篝火边画的草图——虎牢关东侧十里有处窄谷，两边山壁如削，正适合设伏。
“温侯！”他提着地图冲进点将台，“李傕派了三千骑兵，当先的是张济部。
末将有计：可令高顺率陷阵营伏于谷西，侯成带弓手隐于谷东；末将带百骑诱敌，待敌军入谷——“他手掌劈下，”前后夹击！“
吕布正擦拭方天画戟，闻言抬眼：“你亲自诱敌？”
“末将的命，比三千西凉骑兵金贵？”楚昭扯了扯腰间的剑穗，“温侯若信我，便看这出戏。”
吕布突然笑了，露出白得晃眼的牙齿：“有趣。”他将画戟往地上一杵，“依你！”
谷口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时，楚昭的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他望着前方扬起的尘烟——马蹄声如闷雷，张济的旗号在尘雾里若隐若现。
百骑亲卫跟在他身后，盔甲相撞的声音比心跳还响。
“冲！”他大喝一声，带马迎向敌军。
西凉骑兵的喊杀声瞬间炸响，前排的长矛尖几乎要刺穿他的咽喉。
楚昭猛提缰绳，马身侧转避开刺击，同时反手抽出腰间短刀——刀背重重敲在最近的敌将头盔上，那人哼都没哼就栽下马来。
“撤！”他扯着嗓子喊，马蹄翻起的泥土溅了后军一脸。
百骑如退潮的浪，往山谷深处涌去。
“追！
莫要放跑了！“张济的吼声穿透尘雾。
楚昭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手心沁出的汗把缰绳都攥滑了。
首到看见谷口那棵歪脖子老槐——他狠踹马腹，战马吃痛跃起，带着他撞进左侧的灌木丛。
“杀！”
高顺的陷阵营从谷西杀出时，阳光正照在他们的鱼鳞甲上，像突然漫出的银河。
侯成的弓手从谷东放箭，羽箭如蝗，瞬间将西凉军的阵型撕成碎片。
楚昭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短刀割开一名敌兵的喉咙，血溅在他脸上，热得像洛阳城的火。
张济在乱军中狂吼：“撤！
快撤——“话音未落，方天画戟己穿透他的胸膛。
吕布骑在马上，铠甲染血，却笑得像个孩子：“好个诱敌深入！”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时，楚昭正擦着刀上的血。
【“智取先锋”任务完成，智谋+2，解锁技能融合：“临阵指挥”与“人心揣摩”】他望着自己泛白的指节，突然觉得掌心的地图烫得厉害——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触摸到“力量”的形状，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不能露底。
“参军好手段。”吕布甩了甩画戟上的血珠，“从前只道你会耍嘴皮子，今日倒让本将军开了眼。”
楚昭弯腰行礼，发顶的汗水滴在青石板上：“全赖温侯虎威。”他余光瞥见成廉站在不远处，黑脸上的肌肉绷得像块铁——那员猛将正盯着他，手始终按在刀把上。
是夜，篝火噼啪作响。
楚昭坐在帐外，看着貂蝉端来的药碗里浮着两片薄荷叶。
她指尖掠过他发间的汗湿，轻声道：“成廉今日找过高顺。
我听见他说，’那楚昭来历不明，指不定是王允安插的细作‘。“
楚昭的手指在药碗沿上。
他想起成廉白天看他的眼神——像看块卡在喉咙里的骨头。“温侯信了？”
“温侯没说话。”貂蝉蹲下来，火光映得她眼尾的泪痣泛红，“但他摸了三次画戟。”
楚昭突然笑了。
他想起吕布擦拭画戟时的模样——那是个只信武力的人，可现在，他开始信“谋”了。“明日我去跟温侯请命，带亲卫巡视关防。”他捏了捏貂蝉的手，“成廉这根刺，得趁早拔了。”
貂蝉的桃木簪在火光里闪了闪：“你可知他为何针对你？”不等回答，她便轻笑出声，“因为你动了他的位置。
温侯从前只信他和成廉，现在......“
山风突然卷起几片灰烬，扑向远处的山道。
楚昭望着那方向，看见尘烟正顺着蜿蜒的小路漫过来——像条蛰伏的蛇，正缓缓抬起头。
“是时候了。”他低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