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入沙海的瞬间,楚昭便觉不对。
正午的阳光把沙漠烤成蒸笼,细沙烫得马掌发出滋滋声。
王猛的坐骑突然前蹄一软,整匹马陷入齐膝深的流沙,鬃毛上的铜铃哐当坠地。“流沙带!”王猛暴喝一声,反手抓住马缰向后拽,刀疤在汗湿的脸上绷成一条线。
楚昭勒住缰绳,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地形异常,沙层下存在流动细砾,建议偏离当前方位三十度。”他望着前方绵延的沙梁,喉结动了动——三天前截获的密信说左贤王七日后过黑盐泽,若绕去王猛说的绿洲,至少耽搁半日。
“继续首行。”楚昭拍了拍腰间的水囊,里面只剩小半袋。
王猛的短刀“当”地磕在马鞍上:“先生可知沙漠里最金贵的是水?
前面那片绿洲有泉眼,绕过去能多带两桶——“
“文远给的水囊里掺了蜂蜜。”楚昭打断他,指腹着牛皮囊上的暗纹,“匈奴人嗅觉比狼灵,带多了水反会引斥候。”他翻身下马,靴底试探着踩向沙面,系统的夜视功能自动开启,沙层下的流动轨迹在视网膜上呈现淡蓝色脉络,“跟我走,每十步停一次。”
三百人的队伍像条扭曲的长蛇,在楚昭的指引下蛇形前进。
王猛抹了把脸上的沙粒,刀疤随着嘴角抽搐:“某守边十年,头回见有人闭着眼认流沙。”他话音未落,右侧突然传来马匹的嘶鸣——队尾的青骢马陷进沙坑,骑手被甩出去三尺,滚了一身黄泥。
“用马镫撑住!”楚昭甩出水囊砸过去,水囊砸在沙面上溅起细碎的盐花,“抓着缰绳慢慢抽!”他盯着系统投影的地形,左手虚点:“第三队往左挪两步,第三队!”二十个老兵立刻拽着马鬃横向移动,流沙在马蹄下翻涌,却再没吞掉一匹马。
日头西斜时,沙海尽头浮出几顶毛毡帐篷。
楚昭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系统提示:“检测到热源反应,距离八百步,数量约百人。”他翻身跃上沙坡,喉间泛起铁锈味——三天没正经喝水,连唾液都发苦。
王猛凑过来,短刀上的狼首纹路被沙粒磨得发亮:“是呼延赤的百夫长队,这小子专劫商队,砍人时爱割耳朵当坠子。”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
楚昭瞳孔骤缩,看见十余支羽箭从沙丘后窜出,箭头淬着幽蓝的光。“散开!”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刀鞘砸在最近的士兵后心,那士兵一个踉跄栽进沙堆,羽箭擦着他后颈扎进沙丘。
“弓手准备火把!”楚昭滚进沙沟,系统在视网膜上标出箭簇轨迹。
王猛的狼首刀砍断两支箭,刀疤里渗出血珠:“他们占着制高点!”话音刚落,又有三十支箭雨压下来,沙粒被击得乱飞,像下了场金色的雨。
“举盾牌!”楚昭扯过身边士兵的皮盾顶在头上,盾面立刻传来密集的撞击声。
他望着系统显示的敌阵位置,突然大喊:“右边第三堆沙!
扔火把!“三个火把划着弧线飞出去,沙丘后传来惊呼——匈奴射手为追火光纷纷露头。
“射!”楚昭抽出环首刀指向天空,三百支短箭破空而起。
为首的匈奴百夫长正举弓,一支箭穿透他的手腕,羽箭上的红缨还在滴血。“呼延赤!”王猛突然暴喝,楚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个铁塔般的汉子站在沙丘顶,左耳垂挂着串人耳,“砍了某三个兄弟的耳朵,今日还你!”
呼延赤的钢刀在夕阳下划出银弧,他踩着沙粒冲下来,马靴踢起的沙雾里露出森白的牙:“汉狗也配——”话没说完,楚昭的环首刀己抵住他咽喉。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斩杀匈奴百夫长亲卫,吸收气势值+70,力量属性提升至二流中期。”楚昭感觉双臂涨得发酸,像灌了铅却更有使不完的劲,但他故意踉跄半步,让呼延赤的刀锋擦过自己左肩。
“绑起来!”楚昭按住伤口,鲜血透过粗布渗出来。
王猛的刀架在俘虏脖子上:“蔡姑娘在哪?”俘虏的喉结动了动,看了眼呼延赤的尸体:“左贤王主营在黑盐泽北,蔡姑娘...蔡姑娘在中间最大的帐篷,有一百骑兵守着。”
月光爬上沙梁时,楚昭蹲在篝火边,用匕首挑着俘虏的水囊。
王猛蹲在他对面,往刀上抹药:“某带十个人扮商队,引开守卫。”他的刀疤在火光下泛着青,“先生率主力从西边沙丘摸过去——那边沙粒细,马蹄声小。”
“把这袋盐巴带上。”楚昭扔过去个麻布包,“左贤王最近在和月氏人换盐,商队没盐他不会信。”他望着王猛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主营守卫换防,二十分钟后巡逻队减少。”
潜入主营比想象中顺利。
楚昭贴着毛毡帐篷挪动,夜风卷着烤肉香钻进鼻腔,远处传来胡笳声——是蔡昭姬的《胡笳十八拍》。
他摸向腰间的短刃,指尖触到系统新提升的力量,心跳得厉害。
“什么人?”
冷喝声从背后炸响。
楚昭转身,看见左贤王的亲卫队长,那人的弯刀己出鞘三寸,月光映着刀刃上的血槽。
“商队...迷路了。”楚昭压着嗓子,右手悄悄摸向怀里的。
亲卫队长的鼻子动了动:“商队?
你身上有汉人的血腥气!“弯刀带着风声劈下来,楚昭侧身翻滚,后背撞在装酒的羊皮囊上,酒液溅了满手。
胡笳声戛然而止。
楚昭望着逼近的刀锋,突然笑了——系统提示里,左贤王的帐篷就在五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