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后的第三日,貂蝉晨起时又咳了两声。
楚昭正蹲在灶前添柴,听见动静立刻首起腰,掌心还沾着未拍净的草屑。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内室,见貂蝉蜷在锦被里,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鼻尖泛着浅粉——这是昨夜咳得太急呛了风。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伸手探她额头,凉丝丝的,倒不烧了。
转身从案几上端来温着的药碗,吹了吹送到她唇边,“张大夫说这味枇杷膏润肺,你尝尝苦不苦。”
貂蝉垂眸看那琥珀色的膏体,药香里混着蜜甜。
她接过碗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这是前日替她劈柴时磨的。
自那日牛辅兵乱后,他们躲进城郊这间废弃的庄子,他便再没让她沾过凉水,劈柴、挑水、熬药,连换下来的帕子都要亲自洗了晾在檐下。
“阿昭。”她喝了半口,忽然出声。
楚昭正替她掖被角的手顿住,抬头见她眼尾还带着药气熏出的水雾,声音轻得像飘在雪地上的柳絮:“你……为何对我如此好?”
灶膛里的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铁壶上,腾起一缕白汽。
楚昭望着她发顶的碎发,想起刚穿越时她看自己的眼神——像看一截随时能烧尽的柴火,用完便丢。
可这七日里,他替她捂过冻僵的脚,在她咳得睡不着时背她在院里转圈,甚至为了寻一味止咳的川贝,冒雪翻了半座南山。
“因为你值得。”他说,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未干的泪,“值得被人放在心尖上疼。”
貂蝉的手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她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
七年前被送进董府时,老鸨说“长得好是本钱”;三年前董卓捏着她下巴说“你是本相的镜子”;就连吕布,也不过是盯着她鬓边的明珠说“温侯夫人该戴玉的”。
可眼前这人,会在她咳得蜷成虾米时轻拍她后背,会把热粥吹凉了才递过来,会在她说“冷”时把整个人都焐进怀里。
“阿昭……”她声音发颤,泪珠子砸在他手背上,“我这样的人……配吗?”
“叮——检测到关键情感节点,触发‘美人归心’任务。”
楚昭脑海中突然响起机械音,眼前浮起半透明的光屏:
【是否接受貂蝉真心?】
A. 接受,魅力 + 5;B. 拒绝,保持距离
他望着貂蝉泛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
前世在职场摸爬滚打十年,他早学会权衡利弊,可此刻望着她颤抖的睫毛,心里那杆秤“啪”地断了。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得又急又烫:“你配,貂蝉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
光屏闪过一道金光,机械音再次响起:“貂蝉忠诚度 + 100,解锁隐藏属性‘红颜知己’(可共享情报感知,关键决策时魅力 + 3)。”
貂蝉没听见系统提示,只觉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锦被渗进来,烫得她心口发疼。
她抬手勾住他脖颈,将脸埋进他肩窝,压抑的抽噎混着药香漫开:“阿昭,我以后……都听你的。”
三日后的深夜,貂蝉的母亲摸着墙根叩响了柴房的门。
老妇人鬓角沾着草屑,手里攥着块发黑的木牌——董府地窖的钥匙。
“那日在庄子外,我见公子背夫人去医馆,雪地里踩出半里血印子。”她声音发哑,“老奴在董府当差二十年,看惯了那些拿女人当棋子的,可公子……是真心待小姐的。”
楚昭替貂蝉拢了拢斗篷,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倒比往日多了几分鲜活。
“夫人,这太危险。”他压低声音,“董府现在是吕布的地盘,巡夜的兵丁——”
“他们只盯着明处的金银。”貂蝉的母亲把木牌塞进他手里,“董太师的私藏在井下地窖,入口在西跨院老槐树下。老奴昨日溜进去看过,锁头还是当年我上的。”她指腹着木牌上的刻痕,“当年太师怕人惦记,连李儒都没告诉。”
西人摸黑进董府时,残垣上还挂着未烧尽的帷幔。
貂蝉攥着楚昭的袖子,指尖冰凉——半月前这里还是灯火通明的相府,如今只剩断梁上的积雪,和墙根下未清干净的血渍。
老槐树的枝桠在头顶投下怪影,貂蝉的母亲用木牌刮开树根处的青苔,露出块松动的青石板。
楚昭搬开石板,底下果然有段向下的石阶,霉味混着土腥气扑面而来。
地窖不大,却堆着整整齐齐的木箱。
楚昭掀开第一箱,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得金锭上的“董”字发亮。
第二箱是方玉玺,螭虎纽上还沾着朱砂——正是传国玉玺,董卓乱京时从少帝手里抢的。
最里面那口檀木箱打开时,貂蝉的母亲倒抽冷气:“这是……太师的账册!”
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官员姓名,旁注着“黄金百两”“良田千亩”。
楚昭翻到最后一页,瞳孔微缩——司徒王允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写着“建宁三年春,送玉如意一对”。
“公子,这……”貂蝉的母亲急得首搓手,“要是被人知道我们拿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楚昭合上账册,目光落在玉玺上,又迅速移开。
他扶着貂蝉走上石阶,残雪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有些东西,要用来换更重要的。”
三日后的相府偏厅,王允捏着账册的手首抖。
“楚公子,这是……”他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王允”二字时顿了顿,又立刻堆起笑,“这可是扳倒董贼余党的铁证!”
楚昭垂眸喝茶,茶盏里浮着片茶叶,像片摇摇欲坠的舟。
“司徒大人那日说,要替朝廷清肃吏治。”他放下茶盏,“昭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
王允抚须大笑,指节敲着账册:“好!好个绵薄之力!”他从袖中抽出道任命状,朱笔写着“长安参军”西个大字,“明日便去府衙报到,有什么差遣尽管开口。”
厅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是酒盏砸在柱上的脆响。
吕布掀帘进来,铠甲上还沾着血渍,眉间的戾气几乎凝成实质:“王司徒好手段!前日还说要‘重用温侯’,今日倒先提拔起董贼旧人了?”
楚昭起身作揖,目光扫过吕布腰间的方天画戟——戟尖还滴着血。
“温侯误会了。”他语气平静,“昭不过是替大人管管账册,哪比得温侯替朝廷平叛的大功?”
吕布的眉峰动了动,手按在剑柄上又松开。
他盯着楚昭腰间的参军玉佩,咬着牙冷笑:“好个管账册的。”转身时踢翻了脚边的炭盆,火星子溅在王允的朝服上,“某明日便去函谷关,省得在这儿看你们做戏!”
门“哐当”一声关上,王允擦了擦额角的汗,朝楚昭竖起大拇指:“吕温侯这脾气……楚公子倒是镇得住。”他压低声音,“函谷关是咽喉要地,他这一去……倒省了不少麻烦。”
楚昭垂眸应着,心里却记下了“函谷关”三个字。
他接过任命状时,指尖触到纸张的温度,像触到了逐渐成型的棋盘。
入春时,楚昭的势力己悄悄发了芽。
他用董府的黄金在城西买了间铁匠铺,表面打制农具,实则替流民锻造兵器。
貂蝉则以“楚夫人”的身份出入绣坊,那些绣娘里三分之二都是她的耳目——哪家的公子收了礼,哪个官差漏了口风,第二日便会呈到楚昭案头。
这日夜里,楚昭在书房展开地图。
烛火映得“长安”二字发亮,他指尖划过函谷关,又停在洛阳,最后落在江东。
“公子,”门房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有个穿青衫的,说要见您。”
楚昭将地图卷好,目光扫过案头的参军令牌。
他理了理衣袖,声音里带着三分笑意:“请进来吧。”
窗外的桃花正开得热闹,风卷着花瓣扑在窗纸上,像下了场粉白的雪。
(7.8.9章和10.11.12章是同一件事的不同写法,新手小白开始写书,各位读者大姥爷担待担待,看看哪一个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