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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冰冷而绵密，像无数根细小的银针，持续不断地敲打着“灭渣工作室”巨大的落地窗。
蜿蜒的水痕扭曲了窗外梧桐树最后一点残绿，也模糊了城市的灯火。
空气里，哥伦比亚咖啡豆被研磨烘焙后特有的焦苦香气固执地弥漫着，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室内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苏晚晚像一只被暴雨淋透、折断了翅膀的昂贵蝴蝶，蜷缩在工作室那张宽大的真皮沙发里。
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香槟色丝质衬衫，领口处早己被反复汹涌的泪水浸透，洇开一片深色的、狼狈的水痕。
精心描画的眼妆彻底糊掉，晕染成两团乌青，卷翘的睫毛膏在下眼睑划出两道黑色的、干涸的小溪流。
那双总是盛满骄矜与明媚的杏眼，此刻只剩下空洞的绝望，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抽离。
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一只镶满碎钻的手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惨白，仿佛那是她溺亡前抓住的唯一稻草。
“姜小姐……”苏晚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几乎化不开的鼻音，破碎得不成句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我……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了。他……他是顶流，程屿，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上热搜，毁了他，也等于毁了我自己……”
她猛地抬起头，红肿得像桃子般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近乎哀求的、急切的光芒，“你们……你们能签保密协议吗？绝对、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一个字都不能！不然……不然我……”
汹涌的哽咽如同海啸，瞬间堵住了后面所有的话语，只剩下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地颤抖，像风中即将凋零的叶子。
姜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闷痛得喘不过气。
她压下胸腔里翻腾的复杂情绪，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温和，带着一种刻意放软的安抚力量：“放心。‘灭渣工作室’存在的意义，就是解决这些见不得光、又让人痛彻心扉的‘渣案’。保密，是我们的铁律，比生命更重。”她的目光越过苏晚晚颤抖的肩膀，落向窗边。
楚砚背对着她们，站在巨大的深色书柜旁，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缓缓滑过一排崭新的文件夹。
窗外透进来的、被雨帘过滤过的微光，在他挺拔如松的肩背上投下朦胧而冷峻的光晕。他闻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那双深邃得如同寒潭的眼眸，先是精准地落在姜篱的脸上，捕捉到她眼神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笃定，才几不可察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那是一个无声的确认，带着掌控全局的沉稳。
“明白。”楚砚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磐石。
他动作利落地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印制极其精美的保密协议，步履沉稳地走到沙发前，将协议轻轻放在苏晚晚面前光洁如镜的玻璃茶几上。
“核心条款包括：工作室所有成员对您委托的事项及获悉的一切信息负有永久保密义务；未经您书面同意，不得向任何第三方透露；调查过程中获取的证据资料，最终处置权完全在您；若因工作室过失导致泄密，我们将承担您因此遭受的一切损失，并支付高额违约金。”
他的话语清晰、冷静，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瞬间梳理了苏晚晚混乱如麻的思绪。
苏晚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几乎是抢过楚砚适时递上的签字笔。
笔尖落在签名栏时，因为用力过猛，“噗”地一声戳破了纸张，留下一个深深的、绝望的墨点。
“苏晚晚”三个字，笔迹失去了往日的飞扬洒脱，歪歪扭扭，带着孤注一掷的沉重和疲惫。
签完最后一个字，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彻底在沙发里，只剩下无声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昂贵的真皮坐垫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咔哒。”一声清脆而冰冷的轻响，楚砚将那份承载着沉重秘密的协议，锁进了角落那个厚重的、带有密码和指纹双重锁定的保密文件柜。
那声音，像是一道闸门落下，隔绝了外界，也开启了通往未知深渊的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