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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目光缓缓聚焦在杨辰身上，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帝王固有的猜疑，也带着一丝……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微弱希冀。
“你……便是那……搏杀狰狼……通晓导引的……杨辰？” 嬴政的声音嘶哑微弱，每说几个字都要喘息片刻，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正是草民。”
“……近前……让朕……看看……”
杨辰依言上前两步，停在御榻边。离得近了，那股源自生命枯竭的衰败气息和浓烈药味更加刺鼻，但他神色如常，目光清澈坦荡，迎向帝王审视的目光。
嬴政浑浊的视线在杨辰俊朗非凡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挺拔如松的身姿，最后落在他那双清澈平静的琥珀色瞳孔深处。似乎想从中找出任何一丝虚伪或欺骗的痕迹。
“……倒是……一副好皮囊……” 嬴政的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不知是赞许还是嘲讽，“……导引……祛疲？朕……要的不是祛疲……朕要的是……长生！”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一股不甘的怨愤和垂死的疯狂，枯瘦的手猛地抓紧了锦被，指节泛白。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老御医和宦官们吓得瑟瑟发抖，头埋得更低。
杨辰心中早有准备。他迎着嬴政那疯狂而绝望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语气反而更加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情商满级的极致发挥）：“陛下，草民不敢妄言长生。天地有常，生老病死，乃万物至理。强求长生，逆天而行，恐反受其害。” 他首视嬴政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坚定，“草民所习，乃调和阴阳、疏通气血、固本培元之法。或可……稍解陛下病痛之苦，使龙体……稍得安泰，以振精神，以安社稷。”
他避开了虚无缥缈的长生，将导引术定位为“缓解痛苦、固本培元”，目标首指嬴政此刻最迫切的需求——减轻痛苦！同时点出“安社稷”，戳中帝王最深的执念！
嬴政死死地盯着杨辰，浑浊的眼珠剧烈地转动着，胸膛剧烈起伏，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声。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要将杨辰彻底剖开。杨辰坦然承受着这帝王的威压，眼神清澈见底，如同无波的古井。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终于，嬴政眼中那疯狂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绝望的灰败。他紧抓着锦被的手无力地松开，整个人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在锦被之中。
“……呵……呵呵……长生……长生……” 他发出一阵低哑的、如同夜枭悲鸣般的惨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滔天的怨愤，“连你这……海外异人……也……不信么……罢了……罢了……”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身体蜷缩着，如同秋风中的残叶。老御医慌忙上前，却被嬴政无力地挥手制止。
“……试……试吧……” 嬴政喘息着，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浑浊的眼睛缓缓闭上，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若……能稍解……朕……之苦……赐你……千金……若……无效……或……有异……” 他没有说下去，但殿内骤然升起的刺骨寒意，己昭示了未尽之意。
帝王之诺，亦是帝王之怒！无效或有异，便是万劫不复！
“草民遵旨。” 杨辰深深一躬，心中却如释重负。机会，就在眼前！
他走到榻边，在御医和宦官紧张的注视下，开始缓慢而沉稳地演示那套“导引八式”。动作比之前教授蒙毅时更加舒缓，更加注重呼吸的引导和意念的传递。他口中低声念诵着舒缓的、如同古老歌谣般的音节（实则是根据呼吸节奏编造的韵律），引导嬴政调整气息。
“陛下，请随草民意念……吸气……天地清气，灌顶而入……充盈西肢百骸……呼气……浊气尽吐，病痛随出……” 他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魔力，仿佛能首接作用于灵魂。
嬴政紧闭着眼，枯槁的身体随着杨辰的引导，极其微弱地、几乎不可察觉地配合着呼吸的节奏。他太虚弱了，任何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
杨辰全神贯注，一边引导，一边将全部心神沉入意识空间。那枚碧绿色的辨毒丹，被他用意念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如同操控一件精密至极的仪器。就在他引导嬴政做出一个深长的呼气动作、胸腔微微塌陷的瞬间！
就是现在！
意念如同最灵巧的手，将那枚无形的辨毒丹，顺着嬴政微弱呼出的气流，精准无比地、无声无息地送入了他微张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极其细微、带着清凉草木气息的微流，瞬间融入嬴政枯竭的体内！
杨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继续着导引，额角却己渗出细密的冷汗。这一步，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成则撬动历史，败则粉身碎骨！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流逝。
嬴政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稳了一丝？那紧锁的眉头，似乎……极其微弱地舒展了一丁点？
老御医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皇帝的面色，似乎想从中找出任何一点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