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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转身，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阮金金：“阮金金，朕问你，你既然能在老魏那木艺坊‘打下手’，想必也懂些木匠活的门道？”
阮金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乖巧点头：“略懂…一点点皮毛，给魏公公递递工具，打打下手。”
“好！” 天启皇帝一拍大腿，仿佛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指着地上他那半成品的鲁班凳，“那你给朕看看，这凳子，要做得更精巧些，更省料些，还能从哪些地方下手？比如这榫头，是不是能再削薄半分？还有这弧度，用刨子能不能一气呵成，省去反复打磨的功夫？” 他像个急于得到老师肯定的学徒，热切地盯着阮金金。
魏忠贤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皇上！咱们在说国库空虚和木艺坊的事呢！您怎么又拐到刨子上去了？！
阮金金也傻眼了。这皇帝…思路也太跳跃了吧？不过…这倒是个脱身的好机会！她立刻打起精神，装模作样地凑近那凳子，小眉头微蹙，看得“极其认真”，还伸出小手，在几个关键榫卯处虚虚比划了几下。
“回皇上，” 她煞有介事地说，“这榫头…削薄半分，怕是不太稳当，万一坐塌了…咳咳。不过民女觉得，这承重的横撑，可以试试用‘燕尾穿带’的暗榫替代明榫，省料又好看！还有这弧度嘛…” 她眼珠一转，指着凳面，“如果用‘虾背刨’（她随口胡诌个工具名）一次走弧线，兴许能省下不少打磨的功夫！就是这刨子…不太好找…”
“虾背刨？” 天启皇帝眼睛更亮了，像听到了什么绝世秘籍，“伴伴！你听说过吗？快！给朕找！朕要试试！” 他瞬间把什么国库、什么木艺坊生意全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新式刨子和更省料的“燕尾穿带”暗榫。
魏忠贤看着瞬间沉迷于技术探讨的皇帝，再看看一脸“无辜懵懂”的阮金金，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他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这次是真心实意地想哭：“陛下…老奴…老奴这就派人去寻那‘虾背刨’！掘地三尺也给您找来！”
“快去快去！” 天启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己经拿起一块边角料，开始比划着如何开“燕尾槽”了。他头也不抬地补充了一句：“对了，伴伴，你那木艺坊…好好经营！多帮帮那些苦命人！至于朝中那些闲言碎语…哼，朕看他们是吃饱了撑的！不用理会！”
“谢…谢主隆恩！” 魏忠贤颤巍巍地爬起来，只觉得后背的蟒袍都被冷汗浸透了。他给阮金金使了个眼色：风紧，扯呼！
阮金金如蒙大赦，赶紧跟着魏忠贤，倒退着，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的“御制”工具和木料，退出了这片充满松木香和帝王任性气息的“木屑天堂”。
殿门在身后关上。魏忠贤靠在冰凉的朱漆柱子上，长长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像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他看着旁边一脸劫后余生、拍着小胸脯的阮金金，眼神无比复杂。
这小丫头…到底是财神爷派来救他的？还是玉帝派来玩死他的？怎么感觉每次跟她在一起，都能经历这种大起大落、心跳骤停的刺激？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里面隐约传来皇帝陛下兴奋地敲打木料的声音。
“走吧，丫头，” 魏忠贤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丝认命，“回去…继续给咱们的‘赎罪’大业…搬砖！” 他觉得自己现在真像个苦命的包工头。
